就在这时,一名仆人急匆匆地小跑进来:
凌少,救护车到了!
凌寒微微颔首,随即俯身抱起丁浅,稳步走到温暖和江北面前:
“温小姐,江先生。”
今日之恩,在下铭记在心。
丁浅也轻声道谢:
谢谢你们救了我。
凌寒紧了紧手臂,说:
“日后,但凡二位有任何需要,无论是我个人,还是凌氏家族,定义不容辞。”
“此诺,永久有效。”
凌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抱着丁浅朝温暖和江北深深鞠了一躬。
这个向来矜贵的男人此刻俯首的姿态,让在场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温暖急忙侧身避开,江北也立即躬身回礼。
温暖轻声说:
凌少太客气了,只是恰巧路过,真的当不起这样的大礼。
江北沉稳接话:
丁小姐平安就好。
凌寒直起身,目光依然郑重:
对二位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却是救命之恩。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丁浅,声音温和下来:
我们先去医院检查,改日再登门致谢。
凌寒抱着丁浅转身离去,陈默等人紧随其后。
所经之处人群自动分开通道,无人敢出声阻拦。
温暖目送着凌寒抱着丁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侧身对江北说:
我那好姐姐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前未婚夫,没想到竟是个这般不管不顾的情种。
回京这些日子,温暖对凌寒那份近乎偏执的执念,她早有耳闻。
如今亲眼得见,这位凌家太子爷何止是冲冠一怒。
为了那个叫丁浅的女孩,他简直要把整个京市的天都掀过来。
比起今晚这场精心安排的认亲宴,方才那出戏码才真叫人叹为观止。
泳池边一片狼藉,水面上还浮着挣扎的身影,宾客们脸上可谓精彩纷呈。
那姑娘什么来头?
这些平日里最重体面的公子哥,今天全为她破了例......
赵辉在人群里看了许久,突然说:
怪那几个人不长眼,她是丁浅。
啊?居然是她...
那就不奇怪了......
别议论了,回去喝酒吧。
走走走...
温二爷强撑着笑脸招呼宾客:
惊扰各位雅兴了,温某自罚三杯赔罪。
二爷客气了......
众人默契地收住话头,说着客套话往宴会厅挪步。
水晶吊灯下很快又响起觥筹交错之声,只是每个人的笑容里都多了几分心照不宣:
今夜之后,京市怕是再无人不知,动了凌寒心尖上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泳池里的呼救声已变得断断续续,三个千金脸色惨白如纸,在水中无力地扑腾着。
温暖转头对呆立一旁的仆人冷声道: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捞上来。
仆人们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三人拖上岸。
她们像破败的玩偶瘫在冰冷的地面上。
“以后都把招子放亮些。不是什么人,你们都惹得起的。”
温暖淡淡的吩咐:
“叫救护车吧。
说完便迤然转身,朝着依旧笙歌鼎沸的宴会厅走去。
身后那片狼藉,仿佛与她再无瓜葛。
今晚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于她而言不过是回归京市这盘大棋前,一道开胃的小菜。
真正的好戏。
现在才刚要开始。
宴会上的后续丁浅无从得知。
救护车上,她靠在凌寒怀里,抬起无力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紧绷的下颌线。
凌寒立即低头,声音温柔:
是不是累了?闭上眼睛休息会儿,到医院我叫你。
丁浅望着他,终于卸下所有强撑的力气,轻轻点头合上眼。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疲惫便如潮水般涌来。
她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感受到的是凌寒骤然收紧的手臂。
丁浅在消毒水的气味中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奇怪的状态里。
意识先于身体苏醒。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环境。
熟悉的病房布置,隔断帘拉了一半,遮挡着灯光。
但她的四肢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缚,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旁边似乎有很多人,喧闹声隔着帘子传来。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得像是被黏住。
在迷迷糊糊的昏沉中,她捕捉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李医生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带着少见的凝重:
僵直症状加重...持续高烧...落水引发风寒,肺部有感染迹象...
“……”
凌寒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低沉许多:
她现在这个状况,我能做点什么?
“先多多观察,特别是后半夜,要多留意,现在已经烧到四十度了。”
.…..
断断续续的对话像是从水下传来,丁浅努力想要听清,意识却再次沉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关门声轻轻响起,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砰——!
茶几被狠狠踹翻的巨响震彻病房,凌寒的怒吼随之炸开:
一直守在病床前握着丁浅手的清溪被吓得一颤。
病房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尽管那几个肇事的千金已被连夜送出国。
家族企业也将会遭到全面打压,但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浊气。
丁浅差点因为一场恶作剧般的推搡,在冰冷的池水里送了命。
哐当!
垃圾桶被一脚踹飞,塑料碎片四溅。
陈默和何明轩站在原地,谁都没有上前劝阻。
相识多年,他们第一次见到凌寒失控到这种地步,却也完全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两人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脸色同样阴沉得可怕。
何明轩突然自责的说:
“都怪我...我该陪她去洗手间的。寒哥,你骂我两句,打我几下出出气,别把自己气坏了。
陈默也哑声道:
我也有错。要不是我小心眼,阿寒也不用让她一个人待着。
凌寒还没说话,旁边的阿强一声跪倒在地。
这个一米九的汉子此刻精神彻底崩溃,哭得不能自已:
少爷,都怪我...要是她真出了事,我以死谢罪都不够...
何明轩和陈默连忙去扶,可阿强跪得纹丝不动。
起来。凌寒的声音冷得像冰。
少爷,你罚我吧...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阿强这才颤抖着站起身,高大的身躯仍在不住发抖。
凌寒目光扫过众人,平静的说:
“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和浅浅一样重要。如果非要追究责任,最该怪的人是我。
“可我们都清楚,真正的错在那些凶手,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