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心疼压回心底。
他抽出新的湿巾,指尖轻轻托起丁浅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干涸的血迹。
丁浅安静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
她轻声说:
“现在已经不疼了。”
湿巾很快染成淡红色,凌寒将它揉成团扔进垃圾袋,声音低沉又沙哑:
“我疼。”
两人又安静了下来,直到他擦干净她的手臂。
丁浅收回手,刚想从储物格里取湿巾擦佛珠,就被他拦住:
“我来吧,你手上的伤口别沾了水。”
他接过她递来的珠串,低眉开始一颗一颗细致擦拭。
檀木珠子在他指间转动,血迹被慢慢拭去。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触碰这串她从不离腕的珠串。
指尖能清晰摸到珠子上细微的纹路。
丁浅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打趣:
“少爷,你可真忙,从上车到现在就没歇过。”
凌寒抬眼瞥了她一下,嘴角突然勾起笑意:
“那有什么办法?这可是丁大小姐的宝贝,日夜相伴从不离手,还时不时摸一摸、捏一捏的,宝贝得很。”
他故意顿了顿,语气里掺了点委屈:
“真是人不如串啊~”
丁浅:“……”
她忽然想起陈默说的话——这货真是陈年老醋成了精。
“如此英俊的一张脸,怎么就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丁浅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凌寒捉住她的手,似真似假的控诉:
“还不是因为有负心人?得到了就不懂珍惜,丁小姐你说呢?”
“我哪有?”
丁浅立刻反驳,耳尖却悄悄发烫。
“哼!”
他轻哼一声,不再跟她争辩,低下头继续擦珠子。
擦好一颗就换下一颗,湿巾染红了就换新的。
指尖动作利落又轻柔,整套动作赏心悦目。
丁浅看着他指尖捻着佛珠、专注擦拭的样子,心里像被温水浸过,再次软得一塌糊涂。
他总是这样,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她没忍住,脱口而出:
“唉,真是怎么爱都爱不够呢。”
凌寒握着佛珠的手一顿,诧异抬眼时,丁浅已经跨过中控台,轻巧地坐到了他怀里。
他一手捏着檀木珠串,一手攥着湿巾,愣愣地看着突然投怀送抱的人。
丁浅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接着她艰难地转过身,后背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伸手握住他拿着珠串的手:
“继续吧,别停呀。”
凌寒这才回过神,低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后背传到丁浅心里。
他腾出一只手,往后调了调驾驶座,让两人的空间更宽敞些。
再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手臂收紧环住她的腰,重新捻起珠子擦了起来。
夜色中的迈巴赫像座温暖的孤岛。
凌寒轻轻转动檀木珠,声音低沉:
浅浅,和我说说那几年吧。
“好啊!”
丁浅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指无意识地玩着他的袖扣:
“少爷想听哪段?
当年分手后,他喉结微动,为什么还留在明德?
她轻轻笑了一声:
因为某个人啊。
凌寒低头看她,眼里带着讶异:
很奇怪吗?
她仰脸迎上他的目光。
凌寒轻轻点头:
毕竟那天我那么绝情,我以为你会走的远远的。”
“本来我已经收拾好行李了,可每次走到人事部门口,脚步就挪不动。
她对他笑了笑:
后来我就骗自己,说留在这里是为了事业。
其实只是想着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走过你可能走过的街道,光是这么想着,就怎么也舍不得走了。
凌寒眼底翻涌着委屈:
“可那时候,你一次都没来找过我啊?”
丁浅白了他一眼:
“我能去找你吗?当初分手,我难道没求过你吗?而且,我只是想留在这里,却也不想靠近你。”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啊!害怕自己做出点什么事,连最后的体面都丢掉。
“可后来明明是我一直在求你啊!”
凌寒突然攥紧她的手:
“你对我却始终那么冷淡。”
“少爷,讲讲道理,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何况,你当时已经订了婚,我难道还能‘破坏’您的姻缘不成?”
“你在乎的是这个?”
凌寒忽然嗤笑一声:
“当初挑衅温宁的时候,也没见你手软。”
“你说了什么?说我很‘猛’?嗯?”他尾音轻轻上挑。
“少爷,这些小事你怎么什么都记得?”
“想忘也忘不了啊,你个小白眼狼。”
他捏了捏她的指尖,语气又软又怨:
“每次都是用完就甩,你真是渣得透透的。”
丁浅耳尖发烫,轻轻锤了下他的手臂,嗔道: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凌寒立刻收了玩笑样,委屈巴巴地数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那天在公寓,我苦苦求你别走,你可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后来谈合作,我都只敢偷偷通过监控看你……”
他越说越委屈,根本停不下来:
“还有吃面那次,我连坐你旁边都不敢,那还是我第一次坐在你对面。你说你狠心不?我都主动走了九十九步了,你就不肯朝我走一步?”
丁浅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下,声音沉了下去:
“就算当初把你等回来了,谁又能保证,你不会再因为别的原因,不要我了呢?你知道的,我那时候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我可经不起第二次了。”
“都是我的错。”
凌寒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带着悔意,轻轻攥住她的手。
“你怎么总在认错?再这样我可不说了。”
“好吧。”
凌寒指尖捏着最后一颗擦净的佛珠,轻声追问:
“那后面呢?青龙会又是怎么回事?”
她选了几件事讲。
说起如何救的阿桑,说起如何加入青龙会,贺沉又怎样不信任她,在她身边布下眼线。
那些步步为营的周旋,那些藏在笑容下的证据收集,那些行动。
等凌寒将干净的佛珠重新缠回她手臂,那些狰狞的伤疤被深色珠子彻底掩盖时,故事也刚好说了个大概。
都过去啦。
她整个人松弛下来,歪头靠在他肩上,带着浓浓的倦意轻声道:
“少爷,我们回家吧。
凌寒小心地将她抱到副驾驶座,仔细系好安全带。
在发动车子前,他倾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