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得知丁浅被赶走的消息时,正在做美甲。
水晶甲片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像她眼底跳动的快意。
合同即使最后被撤销了又如何?
重要的是,那个碍眼的女人终于消失了。
她死死掐住掌心才没让自己当场笑出声来,甚至刻意等了整整一个月,才重新出现在凌氏集团大门口。
晨光中,凌氏集团的玻璃幕墙映出她精心打造的妆容:
雾面口红勾勒出完美的唇形,大地色眼影让眼神显得温柔又干练,连发丝的弧度都计算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精致显得刻意,又足够优雅得体。
就在她踩着细高跟准备过闸时,前台小姐突然起身:温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温宁的脚步在前台处骤然停住,她微微偏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阿寒没跟你们说我要来吗?
前台小姐站姿笔挺,制服裙摆纹丝不动,她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声音平稳得说:凌总并没有交待呢。
公司最新规定,即日起所有访客必须提前预约登记。
温宁的嘴角依然挂着完美的微笑:所有人?也包括我吗?
前台小姐公事公办地递上一张预约登记表:没有例外,温小姐。
这是预约流程表,您填好后我可以帮您安排最早的时间。
温宁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水晶甲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光:没有例外?那丁浅呢?
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已经来不及收回。
前台小姐的睫毛快速颤动了两下,声音依然平稳:丁小姐持有集团最高权限通行证,24小时自由通行。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温宁泛白的指节,补充道:这是凌总亲自签发的永久权限。
温宁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钻心的疼痛却让她的笑容愈发完美:好的,我明白了。
她优雅地颔首,耳垂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曳:那麻烦电话转告阿寒,我有事找他。
前台小姐按下内线电话:凌总,温小姐在前台,说有事找您。
扬声器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接着是凌寒冷冽的嗓音:不见。
以后是她,凌寒的声音像淬了冰:不必通报,一律不见。
嘟——忙音突兀地响起。
前台小姐握着话筒的指尖微微泛白,转身时嘴角的职业微笑略显僵硬:温小姐,凌总现在不太方便。要不您改天再来?
好的,谢谢。温宁轻轻颔首,声音柔和得听不出任何异样。
她转身走向旋转门,细高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节奏,由于凌氏集团的铁血清洗被特意封锁,她不知道身后这座钢铁森林早已天翻地覆。
看着温宁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前台小姐悄悄拍了拍胸口,指尖在制服上留下几道汗湿的痕迹。
妈耶。她在心里暗叹,神仙打架池鱼遭殃。
余光瞥见电梯指示灯停在顶层,她迅速整理好表情。
凌总虽然最近手段冷酷无情,但至少从不迁怒无辜,只要工作不出半点差错。
她重新挺直腰背,将嘴角弯处固定的弧度:礼貌、精准、不容逾越。
温宁站在凌氏集团大门外,正午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短。
她掏出手机想询问凌寒,可微信对话框里那个刺目的红色感叹号格外扎眼。
她不死心地拨通电话,机械女声礼貌地告知她已被列入黑名单。
邮箱里上周发出的三封邮件,至今显示未读。
微信、电话、邮箱——所有能联系到凌寒的途径都被斩断,干脆利落得像从未存在过。
过去将近两年的经营,那些精心设计的偶遇,刻意培养的共同爱好,甚至为他改变的口味偏好,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她终于明白,在这场自己精心设计的游戏里,凌寒从来就不是玩家,而是那个直接掀翻了棋盘的人。
温宁站在凌氏集团门口,刺目的阳光将她精致的妆容照得无所遁形。
她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指尖在车门把手上停顿了一秒,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了,凌母这个靠山绝不能丢。
殊不知,就在她赶往凌宅的路上,凌氏集团顶层的战争早在半个月前已经落下帷幕。
当温宁的出租车停在凌宅雕花铁门前时,凌叔告诉她赵夫人半个月前已经启程去了瑞士。
温宁固执地坐在凌宅客厅的沙发上,当落地钟敲响十下时,凌寒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玄关。
他解西装纽扣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谁放你进来的?
我需要一个理由。温宁站起身,精心打理的发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两年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凌寒慢条斯理地摘下腕表,金属表盘在玄关上磕出清脆的声响:我不追究你,他忽然抬眸,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是看在那点旧情分上。
温宁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精心修饰的指甲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阿寒,我不明白。
继续装。凌寒突然扯松领带,冷笑一声:既然来了,通知你一声,协议即刻作废。
为什么?她声音发颤:三年合约明明还有十一个月才到期,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凌寒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她精致的妆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温小姐确实演得一手好戏。
他缓步逼近,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但你以为,买通董事会成员,在我母亲耳边煽风点火,这些把戏能瞒得过谁?你不该动她。
温宁不甘心的问: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家世?学历?还是——
话音未落,他虎口突然卡住她下巴,力道大的让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迫使她仰头直视自己眼底翻涌的暴戾。
你算什么东西?他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也配跟她比?
阿寒。温宁疼得睫毛乱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一声脆响,凌寒指节骤然发力。他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说出的每个字却冷得刺骨:这场戏,该杀青了。再让我听见这两个字,别怪我不念旧情。滚!”
啪——
凌寒猛地甩开手,温宁踉跄着后退几步,高跟鞋地崴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我们有婚约的!温宁颤抖着声音喊道:你就不怕温氏与凌氏为敌?
婚约?凌寒突然低笑出声,那笑声让温宁浑身发冷,你不提,我差点忘了。
凌寒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那枚稀世粉钻订婚戒在枝形吊灯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前年圣诞夜,他曾在全城媒体的闪光灯下单膝跪地,为她戴上这枚戒指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地一声,戒指被粗暴地撸下。
叮——
钻戒在地板上弹跳着滚远,最终停在壁炉边缘。
你应该庆幸,凌家的教养不允许我对女人动手。他喊来凌叔,说:送客。
温宁被出大门时,月光正冷冷地照在凌宅前的车道上。
她回头望去,二楼书房窗帘微动,隐约可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窗边。
夜色中,这座百年宅邸的轮廓在树影里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兽。
他竟敢如此的肆无忌惮?
温宁站在夜色中,突然浑身发冷。
她这才惊觉,凌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壮大到能与温氏分庭抗礼的地步。
而凌父已经放心把集团交予他,进驻了海外市场。
那些看似双赢的合作项目,那些她引以为傲的联姻谈判,原来都是凌寒精心设计的陷阱。
这两年来的每一次合作,表面上是两家联姻的共赢,实则凌氏早已在暗处继续扩大相关的利益版图。
那些被她忽略的财报细节,那些她因嫉妒而错过的商业信号,此刻都化作冰冷的数字在脑海中闪烁。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陷入树皮。
温宁的呼吸猛然一滞,记忆如闪电般劈开迷雾,那次酒会上,凌寒当众抱起丁浅离场后,她因嫉妒而丧失理智。
温宁终于明白,那些令她妒火中烧的画面,那些让她失去判断力的纠缠,全都是凌寒精心设计的商业烟雾弹。
就如现在。
凌寒这一手玩得太漂亮,他以寻找真爱的名义公开撕毁婚约,不仅完美规避了商业违约的风险,还让舆论一边倒地站在他那边。
温宁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最可怕的一面,他连自己的软肋都能炼成武器。
如果连那样的深情都能是伪装,那么这个男人的城府,恐怕深得能吞噬整个京城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