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宇那句“插向全世界的利剑”的宣言，为“龙渊”计划的量产，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整个精密制造总院，立刻进入了一种高速运转的战时状态。
刚刚建成的“龙渊”总装车间里，灯火通明。秦振华和刘福贵两位老将亲自坐镇生产一线，他们将李晓宇制定的那套厚厚的Sop标准作业程序，奉为了不可违背的“圣经”。
每一个零件的入库、每一次装配的力矩、每一根线路的走向，都必须严格按照程序执行，并由专人记录，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可追溯。
新入职的大学生工程师们，与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们，被混合编组，成立了十个“联合工艺小组”，直接对口负责一台机床的总装。
理论与实践的碰撞，在这里，被发挥到了极致。
一个刚刚毕业的博士生，可能会因为一个0.5微米的装配公差，而与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老师傅，在机床旁边，争论得面红耳赤。但最终，他们总能找到一个，既符合理论，又能在现有工艺条件下实现的，最佳解决方案。
整个生产过程，虽然充满了各种小小的摩擦和争论，但效率和质量，却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稳步提升。
然而，就在总装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新的，也是更严峻的问题，暴露了出来。
“总工，秦总院！”张建华拿着一份报废零件清单，脸色难看地冲进了生产指挥室，“出问题了！我们外购的一批高压冷却泵和主轴密封圈，质量根本不过关！装上去试机不到两个小时，就出现了严重的泄漏和压力衰减！这批零件，全是废品！”
这是一个，李晓宇早就预料到的问题。
核心的“双龙”部件，他们可以自己造。但一台机床，由上万个零件组成，不可能所有东西都自己生产。而90年代国内的工业配套体系，还处在一个，极其孱弱和混乱的状态。
质量，参差不齐。标准，形同虚设。
“怎么办？”刘福贵急得直搓手，“要不，我们还是想办法，从国外进口一批？”
“不行！”李晓宇的回答，斩钉截铁，“一条，连螺丝钉都要依赖进口的巨龙，那不是龙，那是被线牵着的风筝！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我们的供应链，必须，也必然，要实现完全的自主可-控！”
他没有选择妥协，更没有选择自己包揽一切。
他做出了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有些“舍近求-远”，但却充满了长远战略眼光的决定。
他亲自带队，从那几十家质量不合格的供应商里，挑选出了几家，规模不大，但老板肯钻研，有技术追求的民营小厂。
他没有直接给他们订单。
而是，将“金陵中心”的一整套，经过简化的“国军标”质量管理体系文件，和一部分，经过他亲手优化过的工艺图纸，直接，“甩”到了那几个小厂老板的面前。
“图纸，标准，都在这里。”李晓宇的态度，不容置疑，“一个月！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进行技术改造！一个月后，如果你们的产品，能通过我们中心的认证，那‘龙渊’未来所有同类型零件的订单，都归你们！如果不行，那你们，就永远被排除在我们的供应链之外！”
他要做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采购方。
他要做的，是一条“鲶鱼”！
他要用自己的标准，自己的技术，去搅动，去激活，去培育出一条，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绝对可靠的，钢铁供应链！
……
而就在“金陵中心”，为了打造自己的“产业生态”，而忙得热火朝天之时。
一份，由周将军亲自圈定的，盖着最高密级印章的红头文件，也被送到了李晓宇的办公室。
文件上，是十个，足以让任何一个中国军工人，都为之肃然起敬的名字。
【“龙渊一号”首批免费试用单位名单】
沈飞集团，某新型战机核心结构件分厂。
西飞集团，某大型运输机起落架制造车间。
东海舰队，某核潜艇螺旋桨加工中心。
……
名单上的每一个单位，都是共和国航空、航天、船舶、精密模具等领域的绝对龙头！
也无一例外，都是常年，被德国、日本、瑞士等国的高端五轴机床，“卡脖子”卡得最狠的“特困户”！
李晓宇看着这份名单，他知道，周将军的这一步棋，走得有多高明。
他要让“龙渊”，在最艰难的战场上，去啃最硬的骨头！
只要能在这十个地方，站稳脚跟，“龙渊”的威名，将不言自明！
他拿起电话，亲自拨通了名单上的第一个号码。
“喂，您好，是沈飞的王强厂长吗？”
“我是。”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充满了金属质感的，沙哑的东北口音。
“王厂长您好，我是金陵中心的李晓宇。”李晓宇的语气，很客气，“是这样的，我们中心，最近自主研发了一款新型的三轴立式加工中心。各项性能指标，都还不错。我们想，免费送一台到贵厂，给老师傅们，试用一下，提提意见。”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那个王强厂长，才用一种，充满了怀疑和一丝哭笑不得的语气，缓缓地，回了一句。
“……小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
“今天的愚人-节，我记得，好像，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吧？”
……
一个月后。
“龙渊”总装车间的巨大厂房里。
十台，崭新的，通体喷涂着代表着“工业之血”的深红色涂装的“龙渊一号”，整齐地，排列成一个方阵。
它们，如同即将出征的，沉默的钢铁战士，在明亮的灯光下，散发着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强大气息。
每一台机器，都经过了上千项，近乎于变态的严苛出厂测试。
它们的心脏，跳动着“长缨”的脉搏。
它们的筋骨，流淌着“盘龙”的力量。
它们的大脑，则被注入了“女娲”的智慧。
李晓宇，站在这个，由他亲手缔造的，钢铁军团面前。
他的身后，是同样，眼中充满了自豪与激动的，两大研究院和精密制造总院的，所有核心骨干。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众人，下达了，出征的命令。
“装车！”
“出发！”
“我们，去帮我们的兄弟单位……”
“把他们日历上的‘愚人节’，彻底撕掉！”
“换成，我们共和国自己的，建军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