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对沈蔷薇而言,是身体缓慢恢复与精神高度紧绷的双重煎熬。
陆沉夜不再像最初几天那样时常守在床边,但他无处不在的掌控感,如同空气般弥漫在整个陆宅。医生和护士的照料专业而周到,但她们的眼神恭敬疏离,绝不会与她有多余的交流。她活动的范围被严格限制在主层的卧室和相连的起居区内,每一个出口都有无声的保镖值守。
她试图从负责她起居的佣人阿云口中套话,但阿云显然受过严厉的警告,只要涉及陆先生、过去几年、或者婚约等话题,她便噤若寒蝉,只会惶恐地摇头。
这种被蒙在鼓里、如同困兽的感觉,让沈蔷薇内心的恐惧逐渐发酵,滋生出一股压抑的愤怒和不甘。她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一无所有、只能被动承受的孤女,黑市挣扎求生的经历(属于林晚人格的底色)让她骨子里刻着反抗的因子。
这天下午,陆沉夜推门而入时,沈蔷薇正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被精心打理却依然显得壁垒森严的花园,眼神空茫中带着一丝倔强。
“能下床了?”陆沉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今天穿着一身铁灰色的西装,身形挺拔冷峻,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室外的清寒。
沈蔷薇身体瞬间绷紧,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陆沉夜并不在意她的沉默,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双腿交叠,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看来恢复得不错。那么,有些课,该上了。”
“课?”沈蔷薇终于转过头,眼中满是戒备和嘲讽,“陆先生又想教我什么?如何更好地做一个听话的宠物吗?”
她的尖锐,像一根小小的刺。陆沉夜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宁愿她这样带着刺,也好过最初的全然空洞。
“教你如何活下去。”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里,靠你自己。”
沈蔷薇愣住了。
陆沉夜没有给她消化的时间,直接抛出了问题:“假设你现在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宴会,没有请柬,没有引荐人,但你必须进去拿到一份关键文件。你会怎么做?”
沈蔷薇抿紧嘴唇,脑海中飞快闪过黑市里学到的那些旁门左道——伪造、潜入、利用他人……但她不确定这些在陆沉夜面前是否班门弄斧,更不确定他问这个的意图。
“我……不知道。”她选择了最安全的回答。
“不知道?”陆沉夜微微挑眉,眼神锐利如刀,“‘不知道’这三个字,在危机时刻,等同于‘放弃’。要么找到规则的漏洞,要么创造新的规则,要么……拥有打破规则的实力。这是第一课。”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又走回来,递到她面前。
“这是一份‘永夜’旗下某个子公司的简化财报和近期项目书。今晚之前,找出里面三个最明显的财务漏洞和两个潜在的业务风险。”
沈蔷薇看着那叠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只觉得头晕。她从未系统学习过商业知识,五年前的她,甚至看不懂这些。
“我看不懂。”她实话实说,带着一丝挫败。
“那就学。”陆沉夜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资料库的权限已经对你开放。你可以问助理,可以查资料,但唯独不能再说‘看不懂’。”
他将文件塞进她手里,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为什么?”沈蔷薇抬头看他,眼中是真实的不解和抗拒,“你为什么要我做这些?我不是你的下属,更不是你的学生!”
陆沉夜俯身,双手撑在她座椅的扶手上,将她圈禁在方寸之间,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他靠得很近,近到沈蔷薇能看清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丝……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因为我不想下一次,看到你躺在那里,是因为愚蠢和无能。”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因为从你为我挡下那颗子弹开始,你就失去了作为‘局外人’的资格。要么变得足够强大,与我并肩,要么……就只能再次沦为被别人随意摆布的棋子,甚至……祭品。”
“祭品”两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沈蔷薇的心脏。她猛地想起厉战倒下的身影,想起昏迷前听到的模糊对话(关于萧烬、陆振坤的阴谋),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
她看着陆沉夜近在咫尺的脸,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更强烈的、想要弄清楚真相、想要掌控自己命运的欲望,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
她死死捏紧了手中的文件,指节泛白。
这不是教导,这是逼迫,是把她往一个她未知且恐惧的方向推。但,她似乎别无选择。
(陆沈情感:强制教导开始,蔷薇在恐惧中滋生反抗与求知欲)
· 韩墨 & 林小鹿: 根据林小鹿分析出的航线信息,韩墨决定夜探萧烬名下那处已废弃的旧码头仓库。林小鹿坚持要跟去,理由是“我能帮你快速筛选电子记录”。韩墨本欲拒绝,但看到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最终默认。
夜色中,两人潜入仓库。里面堆满废弃集装箱,阴冷潮湿。韩墨在前方警惕开路,林小鹿紧跟其后,手持便携设备试图捕捉可能残留的信号。突然,韩墨脚步一顿,猛地将林小鹿拉到一个集装箱后,捂住她的嘴。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萧烬的人竟然也在这里!而且似乎在转移什么东西!
黑暗中,两人靠得极近,林小鹿能感受到韩墨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她自己的心也跳得飞快,却奇异地并不全是因为危险。
(韩林情感:共同冒险,距离拉近,依赖感滋生)
· 江砚洲 & 林婉: 江砚洲因与陆沉夜的争执和对蔷薇的担忧,心情烦闷,深夜才回家。推开卧室门,发现林婉并未入睡,而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枚样式古朴的胸针发呆——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也与她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有关。
听到动静,林婉慌忙将胸针收进抽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强自镇定道:“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江砚洲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心中的疑云更重。他嗯了一声,扯松领带,状似无意地问:“在看什么那么入神?”
“没什么,一件旧首饰而已。”林婉避开他的目光,起身去给他放洗澡水。
江砚洲看着妻子纤细而略显紧绷的背影,眼神复杂。信任的裂缝,在无声的猜疑中悄然扩大。
(江林情感:猜疑加剧,同床异梦)
· 陆晚星 & 陈鑫: 陆晚星想去主楼看望沈蔷薇,被陈鑫以“沈小姐需要静养,陆总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为由拦下。陆晚星难得地有些生气:“我只是想去看看她好不好!陈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不通人情了!”
陈鑫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的挣扎,声音依旧平稳:“大小姐,这是我的职责。”
“职责职责!你眼里只有职责吗?”陆晚星气结,转身跑开,眼圈微微发红。
陈鑫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握紧了拳,低声自语:“……还有你。”只是这句话,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注意到花园角落的监控有一个短暂失灵(被鸟撞歪),默默记下,准备稍后汇报维修。这是他的职责,也关乎她的安全。
(陆陈情感:小冲突显现,守护与距离的无奈)
夜色渐深,沈蔷薇坐在书桌前,对着那份天书般的文件,眉头紧锁。她打开陆沉夜给予权限的数据库,生涩地搜索着财务术语,一点点艰难地啃噬着。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映在她苍白却专注的侧脸上。
恐惧依旧如影随形,但一种名为“不甘”和“求生”的火焰,已在冰层下悄然点燃。陆沉夜的“恶魔教导”,正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撕开她蒙昧的外壳,逼迫她直面这个世界的黑暗法则。
荆棘之路,第一步,往往是最痛苦,也最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