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伙计将最后一袋粮食装上马车,方言认可的点了头。
因为所要的粮食太多,一天无法搬完。
方言将铁蛋留在了粮铺,让他安排后续货物的运输。
而自己先带着一车粮食准备回府。
李焱看着方言那花钱毫不犹豫的模样,心中对他更是佩服了几分。
方兄虽然借口说保全自己,但是这些粮食,终究是要发给流民的。
方言摇着折扇,眼神有些疲惫。
“走吧!我们现在回去!”
因为和那掌柜谈价的原因,等他们启程返回新宅时,夜幕已然低垂。
马车行驶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发出单调的辘辘声。
方言和李焱挤在堆满米袋的车厢里,空间显得有些逼仄。
李焱还在回味今日方言与粮铺老板砍价的精彩之处,脸上尽是兴奋。
跟着方言,每日都能学到新的东西。
这砍价的方法,他倒是也明白了几分。
方言则靠着米袋,闭目养神,折扇轻轻敲击着膝盖,脑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就在马车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长街时,异变陡生!
“嗖!嗖嗖!”
几声尖锐的破空之音骤然从头顶两侧袭来!
几乎是同时,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两侧屋檐上现身,弓弦震动,一支支利箭带着凄厉的呼啸,如同骤雨般射向马车!
“笃!笃笃!”
箭矢狠狠钉入车厢壁板,力道之大,让整个马车都猛地一震!
一支羽箭甚至穿透了厢壁,带着寒光的箭头就擦着方言的耳畔掠过,深深扎入他对面的米袋中,尾羽兀自颤抖不休!
方言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那兀自晃动的箭羽,鼻尖甚至能闻到箭头传来的冰冷铁腥味,整个人瞬间就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
车辕上的王刚反应极快,瞳孔骤缩,厉声大喝的同时,猛地一鞭抽在马臀上!
“有刺客!”
“言哥儿!快!把车上的粮食丢下去减重!”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奋力前冲,试图摆脱这些人。
听到王刚那急迫到变调的声音,方言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刺杀?!电视里的桥段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他来不及细想,求生本能驱使着他,手忙脚乱地抓起车内的米袋,也顾不得心疼银子了,拼命从车窗往外扔去。
李焱也反应过来,帮着一起向外抛掷重物。
马车因减重速度稍快,但两侧屋檐上的箭矢依旧如影随形。
就在这时,一道窈窕的黑色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灵猫,在两侧屋檐上飞檐走壁,迅捷无比!
她的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两个平房之间相隔近两丈远,她竟只是足尖在檐角轻轻一点,便如一片羽毛般飘然掠过,稳稳落在前方另一处屋顶上。
方言透过车窗缝隙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玩我呢?!
这尼玛不会是穿到一个武侠世界里来了吧?!
这轻功是真实存在的?!
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啊!
那黑衣女子面覆黑纱,看不清容貌,唯有一双眸子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她锁定下方狂奔的马车,眼神中的凶狠毫不掩饰,清叱一声,声如寒冰:
“杨党走狗!受死!”
话音未落,她身形陡然拔高,如同鹰隼搏兔,从高高的屋檐上一跃而下。
手中长剑在清冷月光下划出一道凄艳的寒芒,人剑合一,直逼马车车厢!
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方言只看到一抹白光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一阵疾风恰在此时吹开了马车窗户的窗帘,那抹致命的寒光,精准无比地透过窗口,直刺他的咽喉!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方言甚至能看清剑尖上凝聚的一点寒星,能感受到那锐利无匹的锋刃即将割开自己喉咙的触感。
他仿佛看到了前世老妈慈祥的面容在向他招手……
什么鬼?
我方言,堂堂穿越者,江陵商会创始人……这就完了?
死因是被误认为是杨党走狗?
我比你们更恨杨党好吧!
这死法是不是太戏剧性也太草率了点?!
爹啊!没啃到你的老,没有享到官二代的福!我好不甘心啊!!!
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等待着那最终的剧痛降临。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在他耳边炸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方言惊疑不定地睁开眼,只见一截粗实的木棍,险之又险地横亘在车窗之前,死死架住了那柄即将刺入自己咽喉的长剑!
剑尖离他的脖颈,仅有寸许距离!
巨大的撞击力让木棍剧烈震颤,持棍的手臂却稳如磐石。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顶上方传来:
“方兄!王兄!你们先走!我来挡住这女人!”
是李焱!
方言连忙将头探出车窗,只见李焱不知何时已经从车顶跃下。
手中拿着一根从马车上拆下的木棍,竟以棍代枪,与那落地的黑衣女子战在了一起!
月光下,李焱身形挺拔,棍影翻飞,虽无锋刃,却带着一股沙场悍将般的气势。
他的每一次挥击都势大力沉,竟暂时逼得那女子无法靠近马车!
那女子剑法轻灵狠辣,显然走的是技巧一路,面对李焱这大开大合的打法,一时间,竟也有些难以适应。
方言看得目瞪口呆,呼吸都几乎停滞。
李焱……李焱居然是绝世高手?!
这身手,这气势,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书生模样?!
他以往居然有眼不识泰山,那样调侃他!
还好李焱肚量大,没跟他计较!
要是早知道李焱功夫这么厉害,他方言哪敢那么大声跟他说话啊?!
后怕之余,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
他抓住机会,对着那女子大喊:“女侠!你找错人了!我不是杨党走狗!”
那女子闻言,非但没有停手,眼中怒色更炽,剑招反而越发凌厉。
“杨党奸贼,各个奸猾似鬼!休要巧言蒙骗我等!今日任你说破天去,也必要你血溅武昌,祭我北地冤魂!”
她显然认定了方言就是杨党之人,根本不信他的辩解。
话音未落,她剑势一变,身形如风,再次向李焱狂攻而去。
“李兄!是我方言对不住你啊!”
“我以后我肯定会给你坟头多烧点纸钱的!!”
方言见解释不通,心中哀嚎,知道在这里也会是李焱的拖累。
他连忙回头对驾车的王刚急声道:”快!快走!别管李兄了!他功夫高,能撑住!”
“这里离武昌县衙应该不远,往县衙跑!”
王刚回头看了一眼正沉着应对的李焱,一咬牙,也知道这是最优选择。
他狠狠一鞭抽下,催动马匹加速。
然而,马车刚冲出不到十丈!
“绷!”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一道绊马索毫无征兆地从前方地面猛地弹起,绷得笔直!
“希律律——!”
狂奔的马匹前蹄被绊,发出凄厉的悲鸣,轰然向前栽倒!
马车随之失去平衡,在巨大的惯性下向前猛地倾斜,车厢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厢滑行出老远才堪堪停下,车轴也断裂开来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