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渐渐漫过沙驼部的帐篷顶,将白色的蒙古包染成温暖的橘色。妞妞手中的蝴蝶风筝还挂在矮坡的灌木丛上,彩色的绢布被晚风轻轻吹动,像一只停驻的真蝶。巴图蹲在一旁,正用草原特有的羊肠线帮她修补风筝骨架,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草原歌谣。
“巴图哥哥,明天的赛马比赛,你能得第一吗?”妞妞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手中的活儿。
巴图抬起头,黝黑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当然!去年我就跑赢了雄鹰部的阿木尔,今年肯定能跑得更快!”他说着,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我父亲说了,明天白狼部和雄鹰部的首领来,要格外小心——那些中原的盐帮人,说不定还在附近盯着。”
妞妞的笑容淡了些,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想起白天那三个穿短打的汉子,想起林叔叔凝重的表情,心里莫名有些发紧。
帐篷内,气氛却比傍晚时更显紧绷。林越将一张折叠的羊皮地图铺在矮桌上,巴尔图和几位部落长老围坐一旁,手指划过地图上标注的商路。“从黑石镇到西域的商路,这一段最容易出问题。”林越指着地图上一处标着“黑风口”的地方,“去年就有商队在这里被盐帮劫了,损失了上千两的货物。”
巴尔图的手指重重敲在“黑风口”上,眉头拧成一团:“盐帮的人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盯着草原商路。明天白狼部的额尔敦和雄鹰部的帖木儿来,必须把这事说透——咱们三个部落要是不能一条心,迟早要被盐帮钻了空子。”
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老捻着胡须,语气带着担忧:“可额尔敦性子倔,去年因为商路分成的事,还跟咱们闹过别扭。帖木儿又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挑唆,想让他们彻底信咱们,怕是不容易。”
林越拿起桌上的马奶酒,给自己添了小半碗:“我明天去接他们,亲自跟他们说。盐帮不仅要劫商路,说不定还想搅黄祭火节——他们知道祭火节是草原部落的大事,只要乱了人心,商路自然就断了。”他的声音沉稳,目光扫过众人,“咱们得让他们明白,盐帮是咱们共同的敌人。”
就在这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牧民的呼喊。周武猛地站起身,手按在刀柄上,大步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他掀帘进来,脸色比刚才更沉:“是守在东边的牧民来报,看到三个黑影在营地外围打转,看打扮,和白天那三个盐帮人很像。”
巴尔图“嚯”地站起来,腰间的弯刀发出轻微的响声:“这群混蛋,还敢回来!我现在就带人手去搜!”
“等等。”林越伸手拦住他,“现在天黑,草原上到处是矮坡和灌木丛,他们要是躲起来,根本找不到。而且他们说不定是故意引咱们出去,想趁机探营地的布防。”他顿了顿,看向巴图,“你带一队牧民,悄悄在营地外围巡逻,不用搜,只要盯着——他们只要敢靠近,就立刻报信。”
巴图立刻应声:“好!我这就去!”他抓起放在帐篷角落的马鞭,大步走了出去。
帐篷内重新安静下来,只有油灯的火苗在微微跳动。一位长老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轻声道:“林都尉,你说盐帮的人,会不会在祭火仪式上动手?那可是咱们草原最神圣的时刻。”
林越放下酒碗,眼神坚定:“他们敢。祭火仪式上人多眼杂,正是他们动手的好机会。所以明天咱们不仅要盯着外来人,还要把营地的守卫再加强——尤其是放祭品的帐篷,还有部落首领们的住处。”
巴尔图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侍从吩咐:“去把部落里的勇士都叫来,今晚轮流守夜,每个帐篷外都要有人站岗。”
夜色渐深,草原上的风也凉了下来。妞妞已经睡熟,小脸上还带着白天放风筝的笑意。李青瑶坐在帐篷角落,借着油灯的光,缝补着妞妞被风沙刮破的衣角。帐篷外,偶尔传来牧民巡逻的脚步声,还有骏马的嘶鸣,一切都显得安静,却又藏着看不见的紧张。
林越走出帐篷,站在矮坡上。远处的营地灯火点点,像撒在草原上的星星。周武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件厚外套:“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你说,盐帮的人今晚会不会动手?”林越接过外套,披在身上。
周武望着远处的黑暗,摇了摇头:“不好说。他们白天被赶走,肯定知道咱们有了防备。但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放弃——说不定是在等明天其他部落的人来,想趁乱行事。”
林越点了点头:“明天额尔敦和帖木儿来,咱们得先跟他们把盐帮的事说清楚。只要他们肯站在咱们这边,盐帮就翻不起什么浪。”他顿了顿,看向周武,“你明天跟我一起去接他们,多带几个亲兵,以防万一。”
“好。”周武应道。
晚风掠过草原,带着狼毒花的香气,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林越知道,明天的祭火节前夜,注定不会平静。但他更清楚,只要守住沙驼部,守住和草原部落的信任,就能挡住盐帮的阴谋,守住这条连接中原与西域的商路。
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又很快消失在夜色里。林越的眼神沉了下来——盐帮的人,果然还没走。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经在草原的夜色中,悄悄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