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R系统的意外“崩溃”,并没有在孩子们中间,引起太大的波澜。
山姆用他那高超的口才,将这次“技术故障”,解释成了一次“美丽的意外”,
并且宣布,为了补偿大家,夏令营将启动更高级别的,“一对一导师计划”。
他,将亲自担任每一位孩子的“成长导师”,与他们进行深入的,心灵上的交流。
一间布置得温馨而舒适的心理辅导室里。
山姆开始了他的“攻心”表演。
他拥有着世界顶级的心理学知识和临床催眠技巧,能够轻易地,
通过一个人的微表情、语调和不经意的小动作,洞察其内心的真实想法,找到其最脆弱的软肋。
第一个被叫进来的,是“种子班”里,一个家境比较贫寒的少年。
“孩子,我看了你的资料,你在凝聚态物理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
山姆的声音,温和而充满磁性,
“像你这样的天才,不应该被埋没。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个人名义,为你提供全额的奖学金,保送你去麻省理工学院,跟着诺贝尔奖得主,做他的关门弟子。
你的人生,将从此改变。”
少年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眼神中,露出了强烈的渴望和挣扎。
第二个,是一个性格有些内向,渴望获得认可的少年。
山姆则换了一副说辞:“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孤独,也看到了不被理解的痛苦。
你知道吗?爱因斯坦在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这个世界,配不上你的才华。
只有我们,才能给你真正的,思想上的自由,让你尽情地,去探索宇宙的奥秘。
你,就是下一个爱因斯坦。”
少年的眼中,泛起了泪光,紧握的拳头,也慢慢地松开了。
几个孩子下来,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明显的心理动摇。
监控着这一切的cIA分析师们,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山姆的“魔力”。
接下来,轮到了林浩。
“林,你很特别。”
山姆看着眼前这个沉稳得,不像个十五岁少年的男孩,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是一个天生的领袖。
但是,你不觉得,你的国家,正在利用你的才华,把它变成一种武器吗?
他们会给你戴上枷锁,让你为他们服务。
而我们,可以给你翅膀,让你成为你自己,去自由地飞翔。”
林浩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山姆。
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秦战在出发前,对他说的话。
“记住,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你只需要看着他的眼睛,把他当成一个,正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
山姆见林浩不为所动,又加了一剂猛料。
“我知道,你有一个妹妹,在国内,患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
我们这里,有全世界最好的心脏病专家,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只要你点点头,明天,你妹妹就能坐上飞往美国的专机,接受最好的治疗。”
林浩的心,猛地一颤!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也是最柔软的秘密!
他们竟然,连这个都查到了!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口袋里的,那支圆珠笔。
看到林浩的反应,山姆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攻破这个少年心理防线的钥匙。
最后,山姆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一直被他视为“添头”的,小女孩——淼淼。
他认为,这个心智不全的“笨妹妹”,将是他彻底击溃林浩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包装精美的,彩虹色的棒棒糖,递到淼淼面前,用他自认为最温柔,最慈祥的语气,问道:
“小朋友,告诉叔叔,你喜欢这里吗?”
“想不想永远留在这里,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糖果,和看不完的漫画书?”
淼淼没有去接那颗糖。
她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山姆。
几秒钟后,她突然开口,问了一个让山姆始料未及的问题。
“叔叔,你笑的时候,为什么眼睛不笑呢?”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无形的,锋利无比的尖刀,在一瞬间,就刺破了山姆所有的,精心构建的伪装!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淼淼歪了歪小脑袋,继续用那稚嫩的童音,说道:
“我妈妈说,心里不开心的人,才会这样笑。”
“叔叔,你是不是……很想家?”
“轰——!”
淼淼这最后一句轻声的询问,如同引爆了一颗埋藏在山姆灵魂深处的炸弹,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炸得粉碎!
想家?
他有多久,没有回过家了?
他想起了自己同样因为这份该死的“工作”,而常年分居的妻子。
想起了自己那个已经快要不认识他的,同样只有十几岁的儿子。
想起了自己早已被这份工作,腐蚀得麻木不仁的,冰冷的内心。
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仿佛一面最纯净的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深处,所有的肮脏,所有的疲惫,和所有的,早已被他遗忘的,名为“人性”的东西。
他彻底破防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困难,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控制不住地,渗了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心理学,他无往不利的催眠术,在这一刻,在这一双最纯净的眼睛面前,变得一文不值,可笑至极!
就在山姆彻底失神的这一瞬间。
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浩,悄悄地,按下了口袋里,那支圆珠笔顶端的,一个极其隐蔽的按钮。
一道微弱的红光,一闪而过。
他们所有的对话,连同山姆此刻脸上那副失魂落魄,如同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全都被清晰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