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家里的司机已恭恭敬敬的等待着裴川。
今晚裴氏的晚宴,很重要。
觥筹交错之间,裴氏父子尽显大家风范,顺利的达成了几个项目合作。
顾屿的聊天记录,已经六个小时没有更新了。
裴川从应酬的酒店出来时,雨下得正急。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在敲打着他焦躁的心。
父亲还在里面和客户谈笑,他却以“和朋友约好聚会”为由提前离场——从下午发消息没收到回复开始,顾屿那发烫的额头和逃避的眼神就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根本没心思继续应付酒局。
刚走到路边,伞就被狂风掀翻。
裴川没再捡,任由暴雨浇在身上。
衬衫很快被浸透,紧紧贴在背上,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往下滑,却浇不灭他心里的担忧。
他拿出手机,又一次拨通顾屿的电话,听筒里依旧是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连带着他的心情也沉到了谷底。
顾屿家的单元楼下,积水已经漫过了脚踝。
裴川踩着水走到门口,手指悬在门铃上,却又迟迟没按下去。
他想起白天顾屿说“保持距离”时的决绝,怕自己冒然敲门,会让对方更抗拒。
可一想到顾屿可能还在发着高烧,连口热水都没人递,他又实在放心不下。
犹豫了很久,裴川还是轻轻敲了敲门,声音被雨声盖得有些模糊:
“老师,是我,裴川。你在家吗?”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敲,语气里带着点恳求:
“我就想看看你有没有事,要是不方便,我站在门口等也行,你不用开门。”
依旧是一片寂静。
裴川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浑身湿透的衣服让他打了个寒颤。
雨还在下,远处的路灯透过雨幕,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他不知道顾屿是真的不在家,还是故意不想理他,只能抱着膝盖,在门口慢慢坐下。
冰凉的瓷砖透过湿透的裤子传来寒意,他却没在意——只要能离顾屿近一点,能在他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这点冷不算什么。
而此时的顾屿,正躺在床上,意识昏昏沉沉。
高烧让他浑身发烫,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早上给父母发了“出门自驾游”的消息后,他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扔在床头柜上。
此刻,他隐约听到门口有敲门声,却以为是幻觉,翻了个身,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全是裴川担忧的眼神和自己逃避的背影,乱得让人心慌。
裴川在门口坐了很久,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全是父亲发来的“聚会结束没”“早点回家”的消息,他都没回。
后半夜,雨渐渐小了,可风却更凉了。
他抱着胳膊,缩在门口,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却还是强撑着——他怕自己一睡着,就会错过顾屿开门的瞬间,错过那个可能需要他的时刻。
天快亮的时候,裴川才稍微清醒了些。
他站起身,腿麻得差点摔倒,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又轻轻敲了敲门:
“老师,我走了,你要是醒了,记得喝药,别硬撑。”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照在他湿透的衣服和沾满泥水的鞋子上,显得格外狼狈。
可他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等顾屿愿意见他了,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再也不让他一个人扛着高烧,扛着所有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