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苏九精湛的医术、太医署的良药以及裴昭雪无微不至的照料,白砚舟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
旬月之后,他已能自行坐起,在旁人搀扶下缓慢行走,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内力也远未恢复,但总算脱离了危险,精神也日渐健旺。
这日午后,阳光暖融融地洒进病房。
裴昭雪处理完大理寺的公务,便径直来了太医署。
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是她亲自盯着小厨房做的几样清淡小菜和一碗熬得糯软的鸡丝粥。
进门时,正看见白砚舟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医书,目光却望着窗外枝头叽喳的雀鸟,神情恬淡,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俊温和。
“看来今日精神不错,都有闲情逸致赏鸟了?” 裴昭雪笑着走近,将食盒放在榻边的小几上。
白砚舟闻声转过头,看到她,眼中自然而然地漾开温暖的笑意,如同春水破冰:“劳郡主殿下亲自送膳,臣愧不敢当。”
“少贫嘴。” 裴昭雪嗔了他一眼,熟练地打开食盒,布好碗筷,“快尝尝,这粥熬了快两个时辰,最是温补。”
她盛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
白砚舟伸手去接,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的,两人皆是一顿。
裴昭雪下意识地想缩回手,白砚舟却微微用力,将那碗粥稳稳接过,同时,他的手指并未立刻离开,反而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的手因久病而微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裴昭雪微微一怔,抬眸看他。
白砚舟的目光不再如往常那般带着几分戏谑或疏离的温和,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专注,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
他看着她,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重伤初愈后的些许沙哑,却字字清晰:“昭雪,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蕴含着远比字面更深沉的情感。
有对她日夜守护的感激,有对她担忧挂念的疼惜,更有……一种超越了友情的、赤诚而直接的关切。
裴昭雪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被他目光中的热度烫了一下,脸颊有些微热。
她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回手,嘴上却习惯性地用玩笑掩饰:“知道辛苦就好,以后查案可要机灵点,别再傻乎乎地往前冲了,本郡主的护卫可金贵着呢。”
若是往常,白砚舟或许会顺着她的话调侃回去,但今日,他却只是微微收紧了手掌,没有让她挣脱,目光依旧牢牢锁着她,轻声道:“若重来一次,我依然会挡在你前面。”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裴昭雪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他清澈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情意,那里面有关心,有守护,还有一种她此前一直刻意忽略、或者说未曾深究的……倾慕。
病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雀鸟的鸣叫。
阳光透过窗棂,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药香、粥香,还有一种悄然滋生、无处遁形的情愫。
白砚舟就这样坦然地望着她,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意。
他知道她或许懵懂,或许尚未准备好,但他不想再等了。
经历生死,他更加确定,眼前这个聪慧、勇敢、有时又有些迟钝的郡主,早已是他心中不可或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