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处,潮湿阴冷,唯有火把跳跃的光芒映照在南宫诀冰冷的侧脸上。
三皇子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早已不复往日尊贵。
他衣衫褴褛,身上带着斑驳血痕,喉咙里喘着粗气,不时抬眸看着走近的南宫诀,眼中满是恨意与……恐惧。
“南宫诀……你…你敢如此对本宫!”
南宫诀随手拿起一旁烧红的烙铁,漫不经心的看着那暗红的尖端,声音平淡:“三殿下,你派刺客行刺时,就该想到后果。说吧,你与西域还达成了什么协议?在朝中还有哪些同党?”
“呸!乱臣贼子!你也配审问本王?”姬烨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南宫诀眼神未变,手腕一沉,烙铁便印在了姬烨肩胛骨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地牢中回荡,良久才停下来。
“我的耐心有限。”
南宫诀丢开烙铁,拿起一旁浸了盐水的鞭子,试了两下,发出一阵破空声。
“说,还是不说?”
……
接下来的几天,地牢成了南宫诀最常停留的地方。
他亲自审讯,用各种手段撬开了姬烨和他核心党羽的嘴,不仅挖出了更多与西域勾结,意图谋逆的细节,也顺藤摸瓜清理了一批隐匿在朝堂和军中的钉子。
姬烨最终还是签下了认罪书。
而后,处理完三皇子一党,南宫诀并未停歇。
他以雷霆手段整顿朝纲,将涉及当年构陷镇北将军案、以及在此次动荡中站错队、罪行确凿的官员或罢黜或下狱。
后宫之中,皇后被废,打入冷宫;与三皇子、太子牵连过深的妃嫔,以及一些仗势欺人的公主、宗室,皆被剥夺封号,贬为庶人或圈禁。
偌大的皇宫,在短短一月内,几乎被清洗了一遍,昔日繁华喧嚣不再,透着一股萧瑟之气。
这期间,南宫诀甚至抽空去“探望”了一下那位瘫在龙榻上的废帝姬弘,将三皇子的认罪书和清算名单在他眼前一一晃过。
看着姬弘瞪大的双眼和喉咙里发出的愈发急促的“嗬嗬”声,南宫诀心中只是一片平静。
复仇的快意并未持续太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茫,以及……对远方那人愈发炽烈的思念。
终于,一个月后,京城大局已定。
新帝人选在宗室中选定了一位年仅七岁,母族不显的幼童,由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辅政;
而南宫诀,虽无摄政王之名,却手握天下兵权,自然被无数人趋之若鹜——镇北将军府的门槛也几乎被踏破。
但他对此毫不在意。
将一应琐事丢给老管家和信任的部下,南宫诀一刻也未曾多留,连夜策马,奔赴江南。
……
与此同时,绝影阁南部据点,园林静好,流水潺潺。
柳长雪临水而立,望着池中肥硕的锦鲤争食,面色平静无波。
京城传来的消息络绎不绝,她已知晓一切:皇帝被废,新帝登基,三皇子伏诛,朝堂清洗……那个家伙,以一场血腥而彻底的风暴,颠覆了皇权,为他父母讨回了迟到的公道。
她应该为他高兴的。
可是……
“一个月了。”
她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的握紧了栏杆:“……他还不来。”
池中的胖鱼甩了下尾巴,溅起细微的水花。
柳长雪眸色微冷:“呵。”
“谁理他。”
“他当皇帝也和我没关系。”
柳长雪试图压下心头那抹莫名的烦躁和委屈,告诉自己那混蛋骗了她那么久,让她像个傻子一样担心、纠结,绝不能轻易原谅他。
可越是压抑,那股火气就越是往上冒。
尤其是在这等待的一个月里,每多一天,那火苗就蹿高一分。
就在她盯着池塘里最肥的那条鱼,几乎要把它瞪穿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下一秒,一个风尘仆仆又无比熟悉的拥抱突然从后而来,紧紧将她圈住!
“娘子,我来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却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喜悦与思念。
柳长雪身体先是一僵,感受到那熟悉的体温和气息,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但随即,一个月来的担忧、气闷、被欺骗的委屈,以及看到他安然无恙后的松懈,尽数化为了汹涌的怒火。
她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回头看清他的脸,腰腹瞬间发力,抓住他环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噗通——!”
落水声打破了园林的宁静。
南宫诀毫无防备,直接被摔进了一片春水的池塘里,溅起老大一阵水花。
他懵了一瞬,从水里冒出头来,抹了把脸上的水,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脸上全是错愕。
柳长雪站在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水里那只“落汤鸡”,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冷的能掉冰渣:
“你是谁?我不认识。”
南宫诀:“……”
看着娘子那冷若冰霜、丝毫没有动摇的脸,他心里哀嚎一声——完蛋。
娘子这气,不但没消,好像还更大了!
南宫诀手脚并用地从池塘里爬上岸,锦袍湿透紧贴身躯,发梢滴滴答答落着水珠。
他胡乱抹了把脸,挤出一个湿漉漉的笑容:“那个……娘子是我啊,诀儿~”
他试图凑近,像从前那样去牵她的衣袖撒娇:“娘子难道把我忘了吗?”
柳长雪侧身避开他滴着水的手,目光掠过他精壮的手臂时微微一顿——那道新鲜结痂的刀痕在湿衣下若隐若现。
她心头一紧,旋即更恼,冷笑着往后退了半步:“我夫君是个傻子,我看你倒是耳聪目明,精神得很。”
“都是娘子照顾得好……”南宫诀凑近半步,发梢扫过她颈侧,故意放软的声线带着池水沁过的凉意:“诀儿现在能读书会打仗,都是娘子教得好~”
“哦?”柳长雪突然伸手抵住他胸膛,指尖在湿衣下紧绷的肌肉上不轻不重一戳:“那绝影阁主的身手,也是我教的?”
“娘子听我解释!”南宫诀顺势拉住柳长雪的指尖,微微颔首在少女白皙手指上落下一吻。
“娘子……听诀儿说话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