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轮新满。
与伊莎贝尔同寝室的几个女子对她嫌恶地道:“你想好了没有?”
伊莎贝尔沉默不言。
几个女子冷笑,一个女子道:“不就是陪达伯栾瓦利睡觉,有什么大不了的?”
另一个女子道:“别装的这么清纯,你长着一张勾引男人的脸,就不信你以前没有陪男人睡过觉。”
又一个女子温和地道:“伊莎贝尔,陪达伯栾瓦利睡觉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前贵族老爷、管事老爷、仆役老爷就没叫你陪睡过?”
“达伯栾瓦利是队长,至少也是个管事老爷,陪他睡一觉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女人嘲讽道:“队里漂亮女人陪达伯栾瓦利睡过的多了,就你精贵。”
另一女人认真道:“其实达伯栾瓦利器大活好,你不吃亏的。”
一群女人娇笑。
有几个女子走进寝室,一个女子掩着嘴笑:“伊莎贝尔,达伯栾瓦利队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你在床上卖力一点,达伯栾瓦利队长说不定就将你留在了身边,以后你不用军训,不用干活,每顿饭都有七八个野菜馒头吃。”
“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另一个女子坐在床边,握着伊莎贝尔的手,道:“达伯栾瓦利队长是不怎么英俊,但男人要英俊干什么?”
“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和地位。”
“达伯栾瓦利已经是队长了,以后会有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力,他一定会成为贵族老爷的,你跟了达伯栾瓦利就是贵族夫人,享受一辈子不曾享受的荣华富贵,绝对不会后悔的。”
伊莎贝尔一言不发。
那女子继续柔声道:“达伯栾瓦利的年纪确实有些大,但那是因为他跟着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为了大业东奔西走,耽误了结婚。”
“你作为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的信徒,自然该支持达伯栾瓦利。”
伊莎贝尔双眼通红,依然不说话。
那女子怒了,站起来,冷冷地道:“你怎么这么自私!”
“你这是要耽误达伯栾瓦利一辈子吗?”
伊莎贝尔将头埋在臂弯中,一言不发,唯有泪水湿透臂弯上的衣服。
几个女子都怒了,厉声呵斥:“你要是今晚不陪达伯栾瓦利睡觉,你就是对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不忠心,你就是叛徒!”
“明天达伯栾瓦利就砍下你的头筑京观!”
几个女子愤愤离开,寝室中再无他人,只剩下伊莎贝尔一个人。
她看着敞开的大门,惊恐极了,达伯栾瓦利会不会今晚强行进入房间把她……
伊莎贝尔急忙合上了门,上了门栓,又搬凳子顶住了门,可依然觉得不安全。
片刻后,门外几个同寝室的女人使劲拍门:“开门!开门!”
伊莎贝尔在房间中更加慌了,一股悲愤和绝望涌上了心头。
她颤抖着点燃了木床,任由浓烟滚滚,火焰越来越大,心里充满了解脱。
房间外,有人尖声惊叫:“不好了,起火了!”
有人怒吼:“伊莎贝尔放火烧房子!”
联排木屋中所有人都跑了出来,惊恐地看着火焰越来越大,浓烟直冲云霄。
数道示警的号角声几乎齐声响起,然后梅勒城到处都是紧急集合的锣鼓声和喊叫声。
梅勒城主府内,花园中的胡惊弦一秒闪到卧室边,撞破窗户冲进室内,抱起依然呼呼大睡的小惊年,娴熟地将她捆在身上,又检查了身上六七十瓶治疗药剂,这才拎着欧忒耳佩神剑出了房门。
好几个护卫已经冲进了花园,厉声叫道:“伟大的愤怒之神殿下!”急急忙忙将她护在中间。
胡惊弦抬头看天空,没看到魔法六芒星阵,没看到火焰和陨石落下。
她微微皱眉,不像是敌袭,怎么就起大火了?
胡惊弦眼神变化,一瞬间想到了几十种可能。
梅勒城内某个角落,一群卫兵乱糟糟冲出宿舍,个个衣衫不整,忙着穿衣服裤子鞋子。
瑞彻斯特·怀特穿着盔甲,拿着长矛,厉声喝骂:“动作快点!王八蛋!管衣服干什么?拿刀剑长矛啊!光着身子死不了人的!”
他看着混乱的卫兵,心中愤怒极了,明明在波尔多就多次练习过夜晚紧急集合,个个都表现得龙精虎猛,没想到演习和现实差距这么大。
瑞彻斯特·怀特转头望向某个方向,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黑暗。
他厉声骂着:“马尔伯勒子爵竟然真的蠢透了!”这种小规模偷袭或者骚扰毫无意义,只会让勉强保持互不理睬的局面变得极端化。
梅勒城外某个角落,克洛斯脸色铁青,一边穿盔甲,一边厉声喝骂:“怎么被人混进来了?”
“暗哨在干什么?”
“哨塔在干什么?”
梅勒城外某个小队的营房前,整个小队的人已经完成了列队,人人衣衫不整,手上紧紧握着长矛,盯着几百米外的大火,浑身发抖。
有人颤抖着道:“敌人杀过来了?”
有人死死地盯着被火焰染红的天空,不住口地叫嚷:“魔法阵在哪里?”
“火海在哪里?”
队长厉声叫道:“列阵!”
“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百余人条件反射,声嘶力竭地叫嚷:“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心中的惶恐仿佛随着怒吼尽数发泄了出去。
口号声远远传了出去,好些小队脸色大变,慌忙列阵,同样怒吼:“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片刻间,数万人的营地到处都是整齐又声嘶力竭的口号声。
伊莎贝尔的宿舍前,达伯栾瓦利恶狠狠看着大火,厉声骂道:“贱人!贱人!”只觉自己太心慈手软,早早地硬上了,岂不是就品尝到了伊莎贝尔这个美人。
忽然,一池水凭空出现在伊莎贝尔的房间内,房间内的大火瞬间熄灭,水汽蒸腾。
一群队员大声尖叫,不明白房间内怎么会有这么多水。
那水流熄灭了火焰,卷了浑身焦黑的伊莎贝尔冲破窗户到了空地上轻轻放下,又飞上了木屋的屋顶,从火舌上滚滚而过,联排木屋上很快连个火星都看不见。
一群队员拼命地嘶吼,心中的惊恐远远超过熄灭大火和得救的欢喜。
一个队员飞快跪下,虔诚祈祷:“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请拯救你的信徒!这里有魔鬼!”
其余队员慌慌张张跪下,纷纷祈祷:“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救我!”
“魔鬼来了!魔鬼变成了水!”
屋顶的水流冲天飞起,而后在空中某个位置凭空消失,仿佛空中有个看不见的孔洞。
一群队员又一次惊恐尖叫。
达伯栾瓦利终于反应过来,叫道:“不要喊!这不是魔鬼,这是伟大的法师的魔法!”
他随手拖起一个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队员,扬手一个耳光,声音中充满了骄傲,道:“冷静点!”
“我在利摩日城堡见过更强大更可怕的法术!”
空地上,浑身焦黑的伊莎贝尔奄奄一息。
一道绿光涌入她的身体,焦黑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一张柔软的毯子从空中突兀出现,缓缓飘落在伊莎贝尔赤\/\/裸的身体上,将伊莎贝尔雪白的身体紧紧裹住。
一群队员又是一阵惊呼,但声音中没了恐惧,唯有羡慕和欢喜。
“这就是伟大的魔法?”
“天啊,我竟然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了伟大的魔法!”
远处,达芙妮慢悠悠收回手,低声道:“这条毯子我很喜欢的,千万记得还我啊。”
片刻后,胡惊弦背着呼呼大睡的小惊年匆匆赶到,厉声问道:“有伤亡没有?”
一群人摇头,胡惊弦松了口气,一边查看几乎只剩下残渣的宿舍,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达伯栾瓦利指着伊莎贝尔,大声道:“这个贱人纵火!”
无数人恶狠狠地瞪着伊莎贝拉,大半夜闹腾许久,就是因为你纵火烧房子?
必须牢底坐穿!
胡惊弦冷冷看达伯栾瓦利一眼,转头问达芙妮:“你有判断人说真话还是谎话的魔法吗?”
达芙妮瞬间尴尬无比:“我没有学过。”审核语言真假的魔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魔法,可是绝大部分人用不到啊。
胡惊弦挥手:“来人,将这个小队以及邻近的几个小队的人全部单独隔离审问。”
“胡某要亲自审问这个女人。”
一群核心头目一齐点头,这纵火案件明摆着有蹊跷,必须严格审讯。
达伯栾瓦利一丝惊慌都没有,大声道:“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用不着审问,我知道原因。”
他大声道:“我想睡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同意,我扣掉了她的口粮,她就纵火自焚了。”
达伯栾瓦利神情镇定自若,坦然无比,这么点小事,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何必劳师动众让这么多人晚上不能好好休息。
他不屑地看着伊莎贝尔,眼中颇带着一丝鄙夷和惋惜。
这个贱人纵火惊动了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一定会被绞死。
他没能享受伊莎贝尔的柔嫩身体,真是可惜。
同一个小队的人愤怒地瞪着伊莎贝尔,就这么点小事,竟然纵火自焚,惊动了所有人,真忒么的该死!
好几个队员恶狠狠盯着伊莎贝尔,早知道你这么不知道好歹,就该说服达伯栾瓦利杀了你。
胡惊弦猛然转头看着达伯栾瓦利,灿烂地笑:“真的?”
达伯栾瓦利尴尬地点头,他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给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丢脸了。
胡惊弦笑道:“来人,将他拿下了。”
“看来胡某太将这些人当做Npc了,根基不稳到这个地步都没发现。”
“唉,游戏打多了果然不好。”
……
“纵火案”的审问非常顺利,被隔离的人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见闻和经历,天亮之前,真相就呈现在了胡惊弦面前。
她淡淡地道:“小队中所有美女都被队长睡了……不答应就克扣口粮……没打死伊莎贝尔是队长仁慈……”
胡惊弦缓缓抬头,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狰狞的光,灿烂地笑:“这就是胡某建立的美好世界?”
她陡然厉声道:“查!继续查!”
“胡某要知道有多少队长胁迫女队员睡觉!”
“胡某要知道还有多少胡某不知道的潜规则、明规则!”
瑞彻斯特·怀特带着责怪,悄悄看岑缨缨,你跟着胡老大最久了,为什么不建立团队内部规则?
最基本的强\/\/奸是重罪都没贯彻下去?
岑缨缨凄苦,嘴唇蠕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胡惊弦淡淡地道:“胡某为什么没有建立法律?”
她平静地道:“因为胡某一直是山贼头头啊!”
胡惊弦最早裹挟了几十个“资深女员工”一路向西,压根没想过自己要建立一支军队。
穿越到“剑与魔法”的异世界,谁不知道核心是学会魔法,打怪升级,成为最强魔法师,或者杀史莱姆100年成为了满级法师?
脑子有病才会在“剑与魔法”的世界走基建争霸天下的道路呢。
所以胡惊弦对那几十个被她裹挟的“资深女员工”的定位是“女仆”。
她没想教这些“女仆”什么大道理,或者宫廷礼仪,处事方式原则,她只想用自己的剑暂时给“女仆”们一个容身之所,一口饭吃。
以后这些“女仆”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有了自己想要落脚的城市,她就让这些“女仆”安安稳稳地生活。
不想胡惊弦很快就被卷进了“利摩日城堡”的泥潭,又是“拿错了剧本”,又是偷袭威塞克斯王国的军队和城池,每一秒钟都在生死之间。
胡惊弦所有时间和精力用来考虑敌军的部署,以及练功提升自己的实力都不够,哪里会有空宣传法律和道德规范?
然后,胡惊弦忙着夺取利摩日城堡,杀掉刺头和敌对分子,筹划如何在波尔多得到最大的利益……
四处奔波的胡惊弦一直没有机会静下来整顿团队,建立核心思想,推广法治,明确人身权利等等。
所以,胡惊弦以及她的团队的本质一直都是“强盗”。
胡惊弦眼中精光四射:“胡某自己选择的道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
岑缨缨和瑞彻斯特·怀特一怔,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