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歌心里翻江倒海，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立刻就要依言跪下。
“不必了。”
苏白桦淡淡地摆了摆手，止住了洛九歌的动作。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和煦的微笑，看起来就像一个平易近人的长辈。
“洛九歌是吧？不必紧张！”
“老夫今天来，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听闻我们苏家的赘婿里，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傀儡天才，特地过来探望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走进了院子。
目光在院子里那五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身上一扫而过，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走到石桌旁，看着桌上那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灵石袋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看来，传言不虚啊。”
“小伙子，很有本事嘛。”
苏白桦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夸奖。
但洛九歌却听出了一股寒意。
这是敲打！这是示威！
二长老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的收入，你的家庭，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洛九歌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长老谬赞了，我只是……只是会点糊口的手艺，当不得天才二字。”
“呵呵，年轻人，何必过谦？”
苏白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话锋一转。
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老夫我，对傀儡术也颇有几分兴趣。”
“听闻你今日，制作出了一具与众不同的新式傀儡，卖出了一百八十灵石的天价？”
“不知，可否让老夫开开眼界，看一看。”
“看看那新式傀儡，究竟是如何制作的？”
苏白桦的脸上依旧带着笑。
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洛九歌，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整个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五个妻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看着洛九歌。
苏旺站在一旁，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仿佛，一尊雕像。
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了洛九歌一个人的身上。
他站在那里，面对着苏家二长老那看似温和，实则不容拒绝的“请求”。
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思考着对策。
怎么办？
答应，还是不答应？
洛九歌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答应？
那就意味着，自己最大的秘密。
【百傀连心阵】的残图，以及自己能够领悟并复刻这种高级阵图的能力，将彻底暴露在苏家高层的眼皮子底下。
到时候，自己会怎么样？
或许，会像苏白桦表现出来的那样，被当成“天才”重点培养。
获得海量的资源，从此一飞冲天。
但更大的可能，是自己会被当成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被圈养起来。
自己的工坊，自己的技术。
甚至，自己的人身自由，都将不再属于自己。
他会成为二长老，或者苏家某个派系的专属工具人。
日复一日地为他们制作傀儡，创造财富。
而他自己，除了得到一些残羹剩饭，将再无任何自主权可言。
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庭，他未来的“傀儡大军”计划。
他想要掌控自己命运的梦想，都将化为泡影。
这个选项，洛九歌几乎是瞬间就排除了。
他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任人摆布。
那么，不答应？
怎么不答应？
对方是苏家二长老！是能一根手指头就碾死自己的大人物！
直接拒绝？
说“这是我的秘密，无可奉告”？
那不是找死吗？
恐怕他话音刚落，苏白桦就能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把秘密吐出来。
然后，再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意外”消失。
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局！
洛九歌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
在这个修仙世界里，没有实力，是多么的无力和悲哀。
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但他却一动都不敢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苏白桦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但眼神却渐渐地，多了一丝不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洛九歌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个或许能够蒙混过关的办法！
赌了！
洛九歌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惶恐、不安和一丝丝委屈的表情。
他就像一个不小心做错了事，被家长抓包的孩子。
“二，二长老……”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身体也微微发抖。
将一个底层赘婿见到大人物时的恐惧，表现得淋漓尽致。
“您，您说笑了。”
“我哪有什么新式傀儡啊……”
“哦？”苏白桦眉头一挑，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百艺轩的胡掌柜，可是亲口说的。”
“一百八十灵石，这总做不了假吧？”
“是真的！是真的！”洛九歌连忙点头，像是生怕对方不信，“灵石是真的！但，但那傀儡，它是个意外啊！”
“意外？”苏白桦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是！是意外！绝对是意外！”
洛九歌急得脸都涨红了，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语无伦次地，将自己早就编好的那套说辞，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了出来。
“长老您有所不知，我前些日子在卧龙镇的地摊上，淘到了一本破烂的古书。”
“上面画着一些，看不懂的鬼画符。”
“我一时好奇，就在制作傀儡核心的时候，照着那鬼画符，胡乱刻了几笔……”
“本来以为那核心肯定废了，谁知道等装上去一试。”
“它……它就变成那样了！”
“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后来，我又试着按照那书上的鬼画符，刻了好几个核心。”
“结果全都失败了！全都炸了！浪费了好多材料！”
为了增加自己说辞的可信度，洛九歌还真的跑回工坊。
从一堆废料里，翻出了几个他之前练习时失败的，已经开裂的玉片核心。
他将那几个废品，双手捧着。
颤颤巍巍地递到苏白桦面前。
“长老您看！这就是我后来试的，全都废了！”
“我琢磨着，第一次能成功，肯定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是机缘巧合。”
“根本就不是什么技术！”
“所以，我才敢把那个傀儡拿去卖，想着能捞一笔是一笔。”
“我再也不敢了！求长老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