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分家了吗?怎么还一起吃?”江妈拉了个凳子坐下,惊讶地问。
村长媳妇笑了:“分是分了,但孩子们太忙了,养鸡场几千只鸡,忙起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我们当老人的总不能看着吧?”
“还好丙文和丙山的媳妇都懂事,见我做饭辛苦,也不好意思光吃不帮忙,除了给我送食材,每家每月还给我二十块钱。”
“你说,食材有了,园子里菜也不少,每家再给二十块,哪花得完?你大哥还说呢,我这每月四十块,赶得上城里正式工的工资了……”
村长媳妇越说越高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江妈心里泛着酸,脸上却不敢表露。
不想再听村长媳妇炫耀,赶紧转移话题:“大哥不在家?”
“在呢,屋里呢,我去叫他。”
来村长家的大多是找村长说事的,村长媳妇进屋把人叫了出来。
村长其实早就看见江妈来了,没叫他就装没看见。
这会儿被喊出来,慢悠悠地叼着烟袋,开门见山地问:“找我有事?”
璃村长当了快二十年村长,改革开放前是生产队队长,说一不二。
如今分了地,村长的权力没以前大了,但威望还在。
尤其对江妈这种后迁来的外姓人来说,不仅尊敬,还带着点敬畏。
听村长这么问,江妈不敢绕弯子,把来意说了一遍。
“也不是非要二丫头帮老大掏这钱,可都是我的孩子,老大怀着孕快生了,实在是没办法了,二丫头日子过得好,您就帮忙劝劝,让她先帮姐姐渡过难关,等老大有钱了,肯定一分不少还她。”
村长没说话,等她说完,才把烟袋在鞋底磕了磕:“要是这样,你直接跟江雪说不行吗?那丫头我看着长大的,懂礼貌明事理,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江妈心里发苦,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也想直接跟她说,可当初嫁人的事……”
她又叹了口气,“村长您也知道,当初想让她嫁进陈家,她姐姐受了不少委屈,本想婚礼上多给姐姐点补偿,谁知道耽误了她出门,就因为这,江雪心里一直有气,结婚一年多,逢年过节都很少回娘家,我们终究是她的父母啊。”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江雪和璃沅沅关系那么好,这事瞒不住,江妈只能挑着说。
村长点点头:“当初的事确实是你们不对,换作是我,心里也难受,不待见你们也正常。”
江妈:“……”
她不需要这种理解,她需要村长牵头把事办了!
再说了,她理解那死丫头,谁理解她啊?
好在村长答应了:“我就替你们跑一趟,但话说在前头,你们这事办得不地道,大的惹了麻烦,让小的擦屁股,江雪刚嫁进陈家,哪能说掏钱就掏钱?”
“你们就没想过她在陈家难不难做?我去说说看,江雪要是愿意解决,那最好。”
“要是不愿意,你们也别指望我以长辈或村长的身份压她,我不是那种人,孩子们的难处我懂。”
村长早就从三儿子和女儿那里知道了江雪和娘家的事。
在江家面前,包子铺和食品厂都说是陈家的功劳,就是为了让江雪少点麻烦。
“是是是,我们都明白,是有点为难她了。”江妈连忙应着。
只要村长肯去,就算嘴上不施压,江雪还能不给村长面子?
江妈松了口气,高兴地离开了璃家。
医药费不是小数目,让村长出面帮忙,说不定还能从中克扣点,当自己的辛苦费。
江妈刚离开村长家,丙文和丙山兄弟俩就匆匆赶了回来。
进了院子,急得连额头的汗都没擦,就问:“妈,江家的人来过吗?”
村长媳妇见儿子们满头大汗,疑惑地说:“来了,江凛他妈刚回没多久,你们找她有事?”
村长在屋里听见了,走出来没好气地说:“谁找她?”
看着儿子们脸红气喘的样子,难道是从后山跑回来的?
“看你们这急样,进屋说。”
丙文和丙山见父亲神色平静,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璃家兄弟俩是真尝到了养鸡的甜头。
先前从开荒建鸡舍开始,江家二丫头就给他们开工资。
夫妻俩每人四十块,一个月就是八十块。
后来开始养鸡,到上个月卖第一批鸡,每只提成一毛,两千只鸡就赚了两百块。
拿到钱的时候,兄弟俩激动得手都抖了,这比种地轻松多了。
现在山上还有四千只鸡,兄弟俩正盘算着盖新房呢。
打算盖在山脚下,离鸡场近,方便照看。
哥俩做邻居,也好互相帮衬。
要是大哥方老三愿意,就给他留一间。
不愿意,就在新房旁边多盖几间给他住。
美好的日子在心里憧憬了一遍又一遍,可要是江家来抢鸡场,他们的希望不就泡汤了?
在丙文和丙山心里,就算江雪再信任他们,他们终究是外人,江家才是她的娘家。
所以一听到信儿,兄弟俩没等媳妇,放下手里的活就往回赶。
进了屋,丙文用衣襟擦着汗,急着问:“爹,江家来干啥了?”
村长没隐瞒,把江悦萱夫妇卖变质熟食,江妈来求他调解,想让江雪出钱的事全告诉了兄弟俩。
倒不是他这村长爱嚼舌根,是想让儿子们看看江家是怎么对江雪的。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江家老两口偏心得没边了,要钱的时候才想起当父母?真是专挑软柿子捏,以前总听你妹妹说江雪在娘家受气,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丙文和丙山气得不行,他们家兄弟姐妹多,爹从小就教他们要和睦相处。
就算妹妹是丫头,也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实在理解不了江家的做法。
“江家也太不要脸了,哪有大的闯祸让小的擦屁股的?难怪江雪不愿搭理娘家,换了我,早断干净了。”
“就是,这哪叫亲戚,分明是仇人吧?江雪前辈子欠了他们啥,要这么糟践她?”
兄弟俩又看向村长:“爹,您真要去啊?”
看爹这意思,是打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