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拉着上官玥站稳，两人没再说话。他低头看了眼系统界面，红点还在前方闪动，距离约百米。雾气已经升到小腿位置，脚下的平台边缘不断剥落，石头掉进下面的白雾里，没有声音。
“走。”他说。
他们贴着石柱往前跑。江临渊从背包侧袋抽出一张符纸，指尖一搓，符纸亮起微光，照亮身前两步远的地方。上官玥用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每过十步就再划一次。她呼吸有点急，但脚步没慢。
前面出现三道岔路，地面同时浮现出相同的投影——都是通向一座倒塌的高塔。系统红点指向中间那条，可江临渊不敢信。他记得图书馆古籍里提过，蜃影阵靠人心动摇来扭曲路径。越是着急确认方向，越容易被引偏。
他停下，从背包里翻出一块青灰色的石头。这是上次在实验楼地下签到时得到的残方材料，能感应灵气流动。他把石头放在三条路的交汇处。
左边的路，石头微微震动。
中间的路，毫无反应。
右边的路，石头表面泛起一层薄霜。
“走中间。”江临渊说。
“为什么？”上官玥问。
“因为没反应才是真的。”他收起石头，“假的路会主动吸引探查手段。”
两人踏入中间通道。刚走五步，身后两条路同时崩塌，雾气涌上来，把入口彻底封死。
路面开始倾斜，像是走在滑坡上。江临渊伸手扶墙，掌心触到的是冰冷石面，上面刻着细密纹路。那些纹路在动，像虫子一样缓缓爬行。他立刻收回手。
“别碰墙。”他对上官玥说，“这些符号是活的。”
她点头，握紧剑柄。前方红点越来越近，可空气变得厚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泥里。耳边有低语声，听不清内容，但语气熟悉——像是母亲在做饭时哼的小调，又像是高中班主任点名的声音。
江临渊咬了下舌尖，疼痛让他清醒。他知道这是幻阵在试探心防。他不能分神，一旦陷入回忆，就会被困住。
“别听。”他低声说，“盯着我背。”
上官玥靠近半步，一只手搭在他卫衣后摆。她的指尖有点抖，但没松开。
红点停在一个圆形石台前。石台中央悬浮着一团扭曲的光影，像水面上的倒影被搅乱。那就是阵眼。它周围的空间泛着波纹，每次波动，周围的废墟就轻微晃动一下。
江临渊取出三张冰符，全捏在手里。这是他在游泳馆签到时得的奖励，能短暂冻结灵体结构。他不能只靠一张，这种级别的阵法不会轻易破裂。
他甩手扔出第一张。冰符飞到阵眼前方炸开，寒气四散。那一片空间出现裂痕，像玻璃被砸出蛛网。
第二张紧随其后，打在同一位置。裂痕扩大，但马上开始愈合。
第三张出手瞬间，江临渊大喊：“现在！”
上官玥冲上前，地火灵剑高举过头。剑身燃起赤红火焰，整把剑像是从熔炉里刚抽出的铁条。她双手挥斩，剑刃劈进裂痕中心。
冰与火碰撞，发出沉闷爆响。能量波扩散开来，震得两人后退数步。江临渊撞在石柱上，喉咙一甜，但他忍住了。
虚境剧烈抖动。头顶的雾气翻滚如沸水，四周的废墟开始碎裂。石柱断裂，雕像崩塌，所有东西都在瓦解。
“抓紧！”江临渊扑过去，一把抓住上官玥的手腕。
整片空间像镜子一样碎开。他们脚下没了支撑，身体往下坠。风在耳边呼啸，可这次没有失重感，更像是被一股力量推着向下压。
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头顶是锈蚀的钢梁，几根电线垂下来，断口裸露。脚下是水泥地，布满裂缝和油污。远处堆着生锈的机器，墙上贴着褪色的安全标语。
他们回来了。
江临渊撑着地面坐起，背包还在肩上。他打开系统界面，一行提示跳出：
【蜃影阵已破，但阵眼残留魔气】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两秒，然后抬头环顾四周。这里是废弃工厂内部，比外面看到的要大得多。正前方有扇铁门，门缝透出微弱蓝光。那应该是玄阴子布置阵法的核心设备所在。
上官玥靠在墙边喘气，地火灵剑还握在手里，剑身上的火苗已经熄灭。她脸色发白，额角有冷汗流下。
“你还行吗？”江临渊问。
“能动。”她抬手抹了把脸，“剑还能用。”
江临渊站起身，走到她旁边，伸出手。她没说话，抓住他的手腕借力站起来。两人并排站着，都没再看背后那片刚刚破碎的虚空。
“学生还在天台。”江临渊说，“玄阴子没骗我们这一点。”
“所以他一定会等在那里。”上官玥声音很轻，“只要我们出现，他就知道签到数据能拿到。”
“那就让他知道。”江临渊从背包里拿出一枚玉简，这是昨天在图书馆签到时获得的奖励，还没来得及研究用途，“我不一定要亲自去签到。”
上官玥看向他：“你打算用替身？”
“不是替身。”他把玉简放进胸前口袋，“是让系统以为我在签到。”
他话音刚落，地面轻轻震了一下。不是震动，是某种频率的脉冲，通过脚底传上来。紧接着，系统界面自动弹出：
【检测到异常灵频共振】
【来源：西北方向三十米】
江临渊立刻转身，看向工厂深处。那里有一排控制柜，外壳变形，指示灯全灭。其中一台柜门半开，里面露出半截金属管，正微微发烫。
“有人启动了备用装置。”他说。
“不是玄阴子。”上官玥摇头，“他的阵法刚被破，不可能这么快重启。”
“那就另有其人。”江临渊往前走了两步，“而且他知道我们出来了。”
他们朝控制区靠近。江临渊走在前面，右手插在背包侧袋，随时准备掏符。上官玥落后半个身位，剑尖朝下，但手指始终扣在剑柄机关上。
离控制柜还有十步时，江临渊突然停下。
地上有一串脚印，很新，鞋底花纹清晰。不是靴子，是普通运动鞋。脚印只有一组，走向控制柜，没有回来的痕迹。
“里面有人。”他压低声音。
上官玥眯眼看了看：“体温残留还在，最多离开一分钟。”
江临渊蹲下，伸手摸了摸地面。水泥地还有余温，像是刚有人站过。他顺着脚印方向看去，尽头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铁栏杆锈得厉害，台阶上积着灰。
他正要开口，系统界面再次跳动：
【警告：灵频增幅中】
【倒计时：9分23秒】
数字开始递减。
“他在充能。”江临渊站起身，“九分钟后，阵法会重新激活。”
“不一定是要困住我们。”上官玥盯着楼梯口，“可能是为了传输数据。”
“天台。”江临渊说，“他要把签到信息强行提取出去。”
他们不再犹豫，快步走向楼梯。江临渊刚踏上第一级台阶，脚下突然一滑。他低头，发现台阶边缘涂了一层透明胶状物，反光很弱，几乎看不见。
他蹲下检查，指尖沾了一点，凑近鼻尖闻了下。没有气味，但皮肤接触的位置传来轻微刺痛。
“陷阱。”他说，“带腐蚀性的粘液。”
上官玥皱眉：“这不是人类能做的。”
“我知道。”江临渊撕下一块衣服包住鞋底，“有人在帮玄阴子，或者……根本不是他一个人在行动。”
他们小心下楼。楼梯不长，十五级到底。尽头是一间地下室，门开着。里面亮着应急灯，绿色光线照在墙上，映出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门口，穿着校服，身形瘦小。他站在一台仪器前，双手按在操作面板上，手指关节发白。
江临渊看清他后颈的纹路——那是被种入傀儡印记的标志，皮肤下有黑色脉络蔓延。
“是失踪的学生之一。”上官玥低声说。
仪器屏幕闪烁，进度条正在上升。数字跳动：87%。
江临渊快步上前，伸手要去关机。就在他碰到按钮的瞬间，那学生猛地转身，一拳砸向他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