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在掌心震了一下。
江临渊低头看它，青铜表面泛起一层微弱金光，像是回应地底深处的某种波动。他站在裂缝边缘，脚边热气还在往上冲，但比刚才弱了些。上官玥站在他左侧，右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玄阴子往前走了三步。
他手中举着一块残破的石片，上面刻着扭曲的纹路，边缘沾着暗红痕迹。“江临渊，你的碎片在我这。”声音不高，却传得很远，“今日不交枢纽，便让你葬身火海！”
话音落下的瞬间，袖口黑雾一闪，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射出，直奔江临渊双眼。
江临渊抬手去挡，动作还没完成，一道金光从侧面掠过。叮——三声轻响，银针撞在半空，掉在地上，熔成小团黑渣。
罗天成站在他身前，背影挺得笔直。他抬起右手，那枚青铜令牌正对着玄阴子，表面金纹流转。
“协会办事，散修退散。”他说，“此地属地脉锁龙阵辖域，非持令者不得擅入。”
玄阴子眯起眼，“老东西，你也配谈规矩？你早该退位让贤！”
罗天成没动，只是将令牌握得更紧。他后背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冷汗浸透了整片布料。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但他不能退。
江临渊想上前，被罗天成抬手拦住。“你别动。”他说，“现在你是继承人，不是冲锋的战士。”
远处林间落下一张黄纸符，飘到半空就化成了灰。接着，一个身影踏着碎石走来。青袍，长须，腰间挂着一枚玉牌，上面写着“阵协执法”四个字。
协会长老落地时没有发出声音。
他看向罗天成，“你越界了。守阵之责尚未移交，你无权代行执法。”
罗天成转头看他，“我是在阻止一场劫难。”
长老不答，转向玄阴子，“散修联盟，也越界了。”
玄阴子大笑，“那你们打算帮谁？”
长老嘴角扬了一下，“帮能给我更多利益的一方。”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江临渊盯着那枚玉牌，手指慢慢摸向背包里的破甲锥。他知道这种人不会轻易站队，他们只看谁能给好处。可现在，没人有余力去谈条件。
上官玥忽然开口：“你手里那块碎片，是从哪来的？”
玄阴子冷笑，“游泳馆签到点挖出来的。你以为只有你能拿到机缘？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江临渊心头一跳。那个签到点他已经连续七天打卡，系统提示“括苍山洞天·初启”，奖励是一包息壤和一根残竹简。如果玄阴子说的是真的，对方早就盯上了这些地方。
“你动了实验楼地下？”他问。
“不止。”玄阴子摊开手掌，又拿出一块碎石，“图书馆、体育场、教学楼……每一个签到点，我都派人埋了引信。只要时机一到，整个阵基都会崩。”
上官玥猛地握紧剑柄。
她想起昨天在图书馆看到的那个穿黑衣的男人，当时觉得他行为古怪，但没多管。现在想来，那人就是在布置阵眼干扰器。
江临渊深吸一口气，把破甲锥拿了出来。黑色金属外壳泛着冷光，尖端有一道细微裂痕——那是上次对战周云鹤留下的。
“你想炸阵？”他说，“那你知不知道，一旦锁龙阵破，下面的东西会出来？”
“我知道。”玄阴子眼神发亮，“所以我才要它破。”
罗天成突然向前一步，令牌高举，“阵协在此，散修止步！再进一步，视为叛逆！”
长老看着他，沉默几秒，然后缓缓抽出腰间玉尺。“罗校长，你已经不是正式守阵人了。你现在说的话，不代表协会立场。”
“我不代表协会。”罗天成声音低沉，“我代表三十年的职责。”
玉尺轻轻一挥，空中划出一道蓝线。下一秒，玄阴子身后冲出两名黑袍人，手持双钩，直扑江临渊。
江临渊侧身闪避，破甲锥横扫，挡住一击。另一把钩子擦着他肩膀划过，衣服裂开一道口子。他反手一拧，锥尖刺进对方手腕，那人闷哼一声，倒退两步。
上官玥拔剑出鞘。
灵剑雏形刚成型不久，剑身还有些模糊，但她挥手就是一道冰符贴上去，剑刃立刻结了一层霜。她跃起劈下，逼退另一人。
罗天成咬破指尖，在令牌上画了一道血符。金光暴涨，地面震动，裂缝周围的石头自动隆起，形成一圈矮墙，把江临渊护在里面。
玄阴子脸色变了。“你还敢用镇龙印？你不怕经脉彻底断吗？”
罗天成没理他，转向江临渊：“听着，枢纽必须守住。只要你还在，阵就不会完全崩溃。别让他们靠近裂缝中心。”
江临渊点头。
他知道罗天成撑不了多久。那具身体早就到了极限，刚才那一招明显是透支。
长老站在原地没动，玉尺收了回去。他看着战场，像是在评估局势。
玄阴子不再废话，双手一展，背后浮现出半块黑色甲片，幽光流动，边缘带着锯齿状凸起。他将甲片往胸前一拍，整个人气势陡升，皮肤泛起暗红色。
“九幽离火甲！”上官玥脱口而出。
江临渊记得这块甲。上次在游泳馆，玄阴子被打伤逃跑时，手臂就被冰珠冻住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个靠阵法偷袭的家伙，现在却能正面硬抗。
玄阴子冲向罗天成。
速度快得留下残影。罗天成举起令牌迎击，金光与黑焰相撞，轰的一声炸开。气浪掀翻了周围几块石头，江临渊被震得后退几步，膝盖撞在地上。
罗天成单膝跪地，嘴角溢出血丝。
令牌还在发光，但他握它的手已经开始抖。
玄阴子站在他面前，低头冷笑：“三十年？不过是个快死的老狗罢了。”
江临渊爬起来，冲过去扶住罗天成。他的呼吸很乱，体温偏高，显然是强行催动镇龙印导致内伤加重。
“让我来。”他说。
“不行。”罗天成抓住他手腕，“你现在进去，只会被反噬。你还没准备好。”
“可总得有人挡。”
“我来。”
话音未落，罗天成猛地推开他，再次站直身体。他把令牌按在胸口，闭上眼，低声念了一句口诀。
金光从他脊背蔓延开来，那些暗金色纹路重新亮起，像活过来一样。他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玄阴子皱眉，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令牌剧烈震动。
江临渊低头看它，发现正面盘龙图案正在旋转，背面的小字浮现出来：**近核者鸣**。
他抬头看向裂缝中心。
那里有一块凸起的岩石，形状像祭坛。他知道，那就是枢纽所在。
只要站上去，就能感应到整个阵基的脉络。
但现在过去，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玄阴子察觉到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忽然笑了。“原来如此。”他说，“你想接阵？那就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到那儿了。”
他抬手一挥，剩下的散修全部冲了上来。
江临渊握紧破甲锥，挡在罗天成前面。上官玥退回他身边，剑尖指向敌人。
长老依旧站着不动，目光在三方之间来回扫视。
第一波攻击到来时，江临渊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一刻。
但他知道，必须试试。
破甲锥刺穿第一个敌人的肩膀，那人惨叫着倒下。第二个用锁链缠住他的腿，他一脚踢开，反手甩出一枚火符，烧断了链子。第三个扑向上官玥，被她一剑劈中肩胛，冰霜瞬间蔓延全身。
罗天成靠在石墙上，令牌贴在心口，还在维持屏障。
江临渊一边战斗，一边数着距离。还有十步……八步……五步……
就在这时，长老终于动了。
他抬起玉尺，指向玄阴子。
一道雷光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