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向前伸着，掌心朝上。符纸贴上来的时候没有再烧他，而是像水滴渗进沙地那样，钻进了皮肤。一道青色纹路从手腕蔓延到小臂，微微发烫。剩下的符纸不再攻击，绕着他转圈，速度慢了下来。
他没动。
这些符纸在等什么，他不知道。但他能感觉到它们和刚才不一样了。不是单纯的敌意，也不是测试，更像是一种确认。
远处传来脚步声。
三个人影从实验楼方向冲过来，穿着黑色劲装，胸口有玄天宗的标记。他们手里拿着短刃，直奔百草圃中央的焦土裂缝。
江临渊还没来得及反应，空中悬浮的符纸突然散开一部分，迎着那三人飞去。同时，地面裂开，黑色藤蔓再次窜出，缠住其中一人的脚踝，把他拽倒在地。
另外两人立刻停下，一人甩出一张血符，另一人结印后掌心亮起红光。
就在这时，一声金属撞击声响起。
上官玥站在百草圃边缘，右手一扬，铜炉脱手飞出。她咬破指尖，在炉盖上画了一道反向封印符。铜炉在半空旋转，炉口喷出数百张新符。
这些符纸泛着金边，每一张都带着细微的震颤，像是刚从熔炉里取出的铁片。它们和江临渊头顶的符纸交汇，瞬间交织成一张巨网，把那两名宗门弟子裹了进去。
藤蔓也跟着收紧，将三人全部困住。
上官玥走过去，脚步很稳。她的脸色有点白，但眼神很清。她在被藤蔓拖倒的那人面前蹲下，伸手拨开他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一块暗红色印记。
她低声说：“这是‘血咒噬魂’的入体标记。”
那人挣扎了一下，想开口，但上官玥已经抬起手指，点在他眉心。
那一瞬间，空气像是凝固了。
上官玥的指尖泛起一丝微弱的银光，顺着她的手指流进对方体内。那人猛地抖了一下，瞳孔放大，呼吸变得急促。
“三年前。”上官玥的声音很轻，“我父母封印了这个术法。你们不该碰它。”
话音落下，那人七窍开始渗血。鼻腔、耳朵、眼角都有血丝流出。他跪在地上抽搐，最后瘫倒不动。
另外两人在符网里拼命挣扎，但越动藤蔓缠得越紧。他们的血符发出红光，却被金边符纸压制，根本无法引爆。
江临渊走到上官玥身边，看了眼地上的人。“你怎么知道是他们用了禁术？”
“炼器师对能量流动最敏感。”上官玥收回手，擦掉指尖的血，“这种符纸带的是死气，不是普通修炼能有的。只有强行激活被封印的术法才会这样。”
江临渊点头。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青色纹路还在，时不时闪一下光。那些符纸依然悬在周围，像是认了主。
“这些符纸……是从你父母留下的阵法里出来的？”他问。
“不全是。”上官玥盯着焦土裂缝，“它们是‘百草篇’的残页，属于昆仑墟的一部分。但能激活它们的，必须是同时拥有息壤灵种和炼器血脉的人。”
她顿了顿，“你拿到了种子，所以我才能引动铜炉里的符。”
江临渊明白了。这不是巧合。系统签到拿到的种子，加上上官玥的炼器传承，刚好凑齐了开启条件。
远处屋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
周云鹤站在教学楼顶边缘，手里握着长剑。他低头看着百草圃，嘴角扯了一下。
“挺能耐啊。”他说，“一个靠系统捡垃圾的废物，一个被家族扫地出门的孤女，居然能把‘血咒噬魂’的执行者当场废掉。”
他纵身跃下，落地时没有发出声音。剑尖指向上官玥的咽喉。
“把玄铁剑胚交出来。”他说，“不然我就让整个学校的人都变成祭品。”
江临渊往前一步，挡在上官玥前面。
“你疯了。”他说，“这里是现实世界，不是你们宗门的试炼场。”
“现实？”周云鹤冷笑，“灵气复苏早就开始了。只是普通人还不知道罢了。只要我把校长室的困龙阵彻底激活，全校三千人就会成为我的养料。”
他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块血色令牌。令牌上有裂痕，但仍在跳动，像一颗心脏。
“我已经用你的血启动了献祭阵。”他说，“你逃不掉的。”
上官玥从地上捡起铜炉，抱在怀里。她没看周云鹤，而是低头看着炉身上的纹路。
“你知道为什么我父亲要把‘血咒噬魂’封印吗？”她问。
周云鹤眯起眼。“少废话。”
“因为它会反噬使用者。”上官玥抬头，“每一个练这术法的人，都会在突破时被过去的受害者拖进意识深渊。你师兄顾凌风不敢杀江临渊，就是因为他在吞噬别人修为时，看到了那些人死前的记忆。”
周云鹤的脸色变了。
“你胡说！”
“那你告诉我。”上官玥往前走了一步，“你昨晚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见哭声？有没有看到有人站在床边，浑身是血？”
周云鹤后退半步。
江临渊注意到他的右手在抖。
“你已经中招了。”上官玥说，“血咒正在吞噬你的神志。你现在做的所有事，都不是为了宗门，是为了让自己感觉还能掌控一切。”
周云鹤怒吼一声，挥剑劈来。
江临渊立刻甩出两张符纸。符纸与空中悬浮的符阵联动，化作一道屏障挡在前方。剑锋砍在上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藤蔓从地面暴起，扑向周云鹤双腿。但他早有准备，脚下炸开一团黑雾，整个人借力后跃，落在石碑顶端。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他盯着上官玥，“我告诉你，玄天宗已经派人来了。不只是我。还有海外散修，还有秦无涯那样的魔修。所有人都在找昆仑墟的碎片。”
他举起血色令牌，“而你，不过是个钥匙。剑胚不属于你，炼器术也不属于你。你父母死了，没人能保护你。”
上官玥没说话。
她只是把铜炉放在地上，双手按在炉身上。炉盖缓缓打开，里面飞出最后一张符纸。这张符纸通体漆黑，中间画着一把断裂的剑。
她伸手握住符纸，用力一撕。
符纸没有碎，反而燃起幽蓝色的火。
周云鹤的脸色终于变了。
“不可能……那是封印核心，你怎么敢——”
上官玥将燃烧的符纸抛向空中。符纸化作一道光，射入上方的符网。整张巨网瞬间变蓝，藤蔓也开始泛出同样的光。
被困的宗门弟子发出惨叫。他们身上的血符全部自燃，皮肤出现裂痕，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周云鹤想逃，但江临渊已经冲了上去。
他抓住一根藤蔓，借力跃起，一拳砸向周云鹤面门。周云鹤举剑格挡，却被藤蔓缠住手腕，硬生生拉了下来。
两人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江临渊压在他身上，右手掐住他的喉咙。
“你说上官玥孤身一人？”江临渊盯着他，“那你看看现在是谁被按在地上。”
周云鹤瞪着眼，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上官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不是钥匙。”她说，“我是锁匠。”
她的手按在周云鹤额头上。
蓝光一闪。
周云鹤的身体剧烈抽搐，眼耳口鼻全都流出黑血。他手中的血色令牌炸成碎片，散落在地。
江临渊松开手，喘着气站起来。
上官玥也退了一步，脸色比刚才更白。她扶着铜炉，才没倒下。
四周安静下来。
符网还在，藤蔓盘绕，魔雾未散。三名宗门弟子躺在地上，不动了。周云鹤蜷缩着，呼吸微弱。
江临渊看向上官玥。
她的手指还在发抖，但眼神没躲。
远处屋顶，又有一片瓦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