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金属格栅微微翘起，周野盯着那道缝隙，手指在战术腰带上轻轻敲了两下。
他低声说，“体温略高，不是老鼠。”
陈雨桐站在保险柜前，视线扫过监控日志，没回头：“在通风口留下热痕……他们还在试探。”
甄尧学从终端前抬起头：“混沌要的不是数据，是怀疑。”
话音刚落，主控台的通讯灯闪了几下，短促而规律。赵宇伸手接通，屏幕上跳出一条加密通知：【紧急会议，三十分钟后，联盟会议室，全员到席】。
“高层召集。”赵宇把消息转投到公共屏上，“议题，内部安全审查。”
李四端着水杯从休息区走过来，听见“安全审查”四个字，手一抖，水洒了一半在袖口上。
“怎么突然开这种会？”他声音有点发干。
没人回答。
气氛像被按了暂停键，几分钟后，六人抵达联盟会议室。
长桌两侧已经坐了不少人，有文科派的资料员，也有理科派的技术官。角落里站着两个穿监察制服的黑衣人，面无表情。
会议一开始，就有人站起来。
“我提个事。”那人是物理研究所的张工，戴眼镜，说话慢条斯理，“上周三，王觉醒者单独借阅了三份案例库纸质档案，持续四小时。期间没有监督记录，也没有电子留痕。现在出了入侵事件，我们是不是该问一句，这些资料，有没有可能被复制外传？”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王觉醒者猛地抬头：“我没碰过核心数据！我只是在整理早期历史事件的时间线，那些都是公开资料！”
“公开资料也需要登记流程。”另一人接话，“可你那天没走系统报备，是直接找管理员拿的钥匙。”
“我是临时接到任务调整！”王觉醒者声音拔高，“而且我全程都在阅览室，谁都能查监控！”
“监控坏了。”张工淡淡地说，“那天下午三点到五点，那个区域的摄像头正在维护。”
王觉醒者脸色变了。
周野皱眉，正要开口，却被陈雨桐轻轻按住手臂。
她站起身，声音不急不缓：“既然有疑点，那就查清楚。但不能只靠猜测定性。”
苏如烟也站了起来：“我可以还原当天的情况。”
全场安静了……
“时空回溯？”有人低声嘀咕，“这能当证据用吗？”
苏如烟没解释，只是闭上眼，指尖在桌面轻点两下。下一秒，会议室中央浮现出半透明的画面。
时间显示：上周三，下午两点五十八分。
画面里，王觉醒者走进阅览室，穿着同一件灰蓝色外套，手里抱着一叠旧档案。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翻开第一本，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移动。三点十七分，他起身去接水，路过摄像头时还抬手打了声招呼，虽然镜头没开，但他习惯性地做了这个动作。
三点四十六分，管理员进来送咖啡，两人聊了两句天气。四点十二分，他合上最后一本，把所有资料归还，签了字，离开。
全程，他没拿出手机，没抄录敏感内容，更没接触任何加密文件。
直到画面结束，会议室鸦雀无声。
赵宇打开平板，调出系统日志：“纸质档案借阅记录显示，王觉醒者当天访问的三份资料编号为h-017、h-023、h-031，均为公开事件汇编，且系统留有指纹登录和离场确认。与回溯画面完全匹配。”
“所以呢？”陈雨桐环视一圈，“因为一次巧合的设备故障，就要怀疑一个同事四小时里的每一个动作？如果这样，那昨天值班的李四呢？他差点被当成替罪羊，是不是也要重新审查？”
有人张嘴想反驳，却被压了下去。
“混沌的目标是什么？”她继续说，“不就是让我们互相猜忌吗？今天你们怀疑王觉醒者，明天就会怀疑苏如烟的回溯是不是被篡改，后天甚至会怀疑甄尧学的攻击数据是不是故意留了漏洞。”
她顿了顿：“如果我们连最基本的证据都不看，只凭一句话就给人扣帽子，那我们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长桌尽头，一位老研究员缓缓点头：“她说得对。信任不是默认的，是建立在规则上的。”
王觉醒者松了口气，肩膀垮下来一点。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开口：“以后我借资料，主动录视频备案。也可以让管理员全程陪同。我不怕查，就怕误会。”
会议室里的气氛终于松动了些。
散会后，众人陆续走出。只有他们没走，留在原地继续核对权限日志。
周野绕到门后，蹲下身检查门锁边缘。他摸出一枚细小的金属探针，在锁孔周围刮了一下——探针尖端沾了点灰白色粉末。
“有人涂了感应粉。”他低声说，“想追踪谁进出过会议室。”
甄尧学接过探针看了看：“不是国能局的标准配置。”
“留着。”赵宇掏出证物袋，“等老鬼那边反馈。”
苏如烟站在窗边，望着楼下匆匆走过的几道身影。她忽然想起什么：“刚才回溯的时候……有个细节不对。”
“什么？”
“王觉醒者接水那次，走廊的灯是灭的。但系统记录显示，那天下午照明系统正常运行。”
陈雨桐眼神一凝：“你是说，回溯画面里，有一段环境数据对不上？”
苏如烟摇头，“时间流速。我用的是历史投影同步回溯，理论上每一帧都对应真实时间。但那段走廊画面，比实际慢了几秒。”
办公室的灯光闪了一下，赵宇立刻扑向终端：“有人在干扰回溯数据源！”
甄尧学迅速调出后台日志，手指一顿：“访问记录里有个陌生Ip，伪装成档案馆内网地址，十分钟前接入过回溯服务器。”
“他们不是想偷数据。”周野站起身，声音沉下去，“他们是想改证据。”
王觉醒者瞪大眼：“可苏如烟的异能是直接提取历史信息，服务器不该影响结果才对。”
“但显示端可以被干扰。”甄尧学快速敲击键盘，“如果有人提前植入虚假帧，在播放时替换原画面……普通人看不出差别。”
陈雨桐盯着屏幕里那段接水的影像，忽然伸手暂停……画面中，王觉醒者的影子，歪向左边。
可光源来自头顶，影子本该垂直落下。
她的手指悬在鼠标上方，没动。
“这段回溯……”她缓缓开口，“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