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终于愿意说了？”
“嗯？”
星光之下，未眠抿唇浅笑，笑意在他的眼尾晕开，头顶上的大耳朵也在随之一抖一抖。
猝不及防地，他贴着黎渊的胸口仰头，毫不掩饰自己狡黠的模样。
“什么意思？”
“老公你猜猜看？嘿嘿嘿，我可是最聪明最厉害，将来要拯救整个狐狸村的大英雄狐狸，这种小事当然是轻轻松松啦。”
拉开距离，小狐狸在原地踱步，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时不时偷瞄黎渊的表情，见老公完全呆住了，心里愈发得意。
他怎么可能没有看出黎渊想干什么事呢！
咳，好吧，其实未眠在第一次的确没有反应过来，盯着廉价的戒指盯了半天，耳朵都塌向另一边，思考黎渊这么做的用意。
但奈何黎渊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每天都在“我我我”的，有时候吃饭吃一半放下筷子，有时候走在路上突然不动了，像个小傻子一样，想不察觉都难。
他早就发现老公变傻了，摇头晃脑看着黎渊的所有行为，嘿嘿嘿，还挺有趣的。
晚上他和黎渊住在同一间房，未眠会偷偷藏在浴室里和未期聊天，谈论目前的情况。
浴室与卧室相隔的这面镜子是单向的，小狐狸会用爪子把水雾擦干净，贴在上面，默不作声看着，用水声掩盖自己偷笑的声音。
嘿嘿嘿。
这也太傻了吧。
未眠的尾巴晃来晃去，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没有挪动自己的位置，反而用爪子擦得更干净一点，用大脑记住眼前的画面。
在未眠的记忆中，他也曾当过几次花童，也在其他人恋爱时当过帮手。
不仅是狐狸，附近的松鼠啊、小鸟啊、老鼠啊，这一带的妖怪都是未眠的好朋友，他多少会掺和他们的恋爱问题。
比如松鼠小妖爱上一只迁徙的鸟儿，对方一年只会经过一次，每次也不会停留太久，但他还是等待着，问未眠自己该怎么表白比较好。
那时的未眠不理解，小小的狐狸歪着毛茸茸的脑袋，反问直接说不就好了，那只松鼠却说狐狸一点都不懂。
最后，在练习365天如何表白后，那只松鼠妖终于追上自己的鸟儿，在即将起飞离开的那一天，和未眠大力挥手说着再见。
他说：“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一个爱你的人的！”
不仅是松鼠，连爸爸妈妈也曾这么说过，肯定会有很爱未眠的人出现，陪伴他走完下半生。
村子里的人都爱着未眠，但他知道那不是松鼠口中的爱情，也不是爸爸妈妈口中的相伴一生。
因为，无论是大伯二伯还是三婶，等到夜幕降临，他们都有自己的家要回。
自从爸爸妈妈失踪后，未眠也在等自己的家，胖乎乎的狐狸经常把自己圈起来，蜷缩着，躺在孤零零的小床上。
好在他等到了，不仅如此，他的老公还要补上表白的步骤。
事实上，未眠一开始没有想过这些，他知道老公是家里人找的，对方不一定会喜欢自己，他只能抱住老公的胳膊晃啊晃。
开心是真的。
陪伴是真的。
记忆是真的。
未眠也喜欢黎渊，而在默默观察的过程中，发现黎渊越来越喜欢自己后，他也像是被泡在蜜罐里。
感情是相互的，有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另一方却是能感受到的，眼睛永远是骗不了人的。
好吧，今天也更喜欢老公一点了，现在的老公可以比烤鸡多20分。
小狐狸在浴缸里咕噜咕噜，半张脸沉入水中。
他在镜子上用水雾画画，给另一边的黎渊添上小狗图案，用耳朵尖尖怼水面上的小黄鸭子，看水面泛起涟漪，思索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等啊等啊，未眠却发现老公迟迟不开口！
还想着同事们帮忙制造氛围，人一多又哑巴了。
小狐狸无奈叹叹气，没有办法了，摊上这种笨蛋老公只好自己想想办法了。
尾巴在空中打着圈，未眠坐在缆车前认真思考，余光瞥见几乎没有人的小径，他灵光一闪，便扯着黎渊往另一边走。
像是干坏事一般，未眠小导游“丢下”他的旅行团，和大老公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这段路程走走停停，到处都是树木与自然，站在小溪的石头上，未眠变成原形，埋头喝着自然的溪水，甘甜可口。
然后他们继续向前走，终于，在群星之下，未眠终于等到那句来之不易的表白。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之前还会被黎渊戏弄，现在形势逆转了，是他小狐狸的天下了！
未眠控制着步伐角度，时而靠近时而远离，心情大好时，人总会想干点坏事。
妖也不例外。
“唔，我有点好奇一件事，如果我拒绝的话，老公你会怎么做啊？”
小狐狸眨眨眼睛，45度的侧脸正好，星光洒在他温柔的轮廓上，犹如月下的精灵，永远是活泼耀眼的样子。
格外耀眼。
黎渊愣住，等到他意识到未眠再说什么后，往日沉稳的外表也被打破，他支支吾吾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内心只剩下慌乱与不安，犹如沉入水底，愈发感到窒息。
一点一点，不敢想象今后未眠离开自己的生活。
小狐狸虽然在干坏事，但他也不至于坏到这种程度，没有让黎渊等太久，他跳入对方的怀中。
蹭啊蹭，蹭啊蹭。
“可是，我们不是早就结婚了吗？”未眠笑嘻嘻说着，尾音都是上翘的。
黎渊却再次陷入苦涩，这一切的前提，也是他骗来的，是他贪来的，不过是机缘巧合。
于是，他紧紧搂住怀中的爱人，希望此刻可以迎来永恒。
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黎渊还是没有挤出一句话，只是把脑袋靠在未眠的肩膀上，深呼一口气。
“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黎渊觉得自己大错特错，无论是一开始，还是现在，他总想用绝对理性的数字去衡量感情。
一开始设置了60分和100分。
后来又不停追问自己和烤鸡的分数。
可感情又怎么能用数值去衡量。
更像是自己在自欺欺人，企图控制感情世界的变化，将情绪限制在一定范围内。
可爱就是爱啊。
黎渊又说着抱歉，他有太多话想要诉说。
“抱歉。”
“抱歉我一开始的态度，抱歉我所有的行为……”
抱歉现在还对你有所隐瞒。
未眠不在意这些，乐天派的性格为他减去生活的不少烦恼，他叉着腰，做一只宽宏大量的狐狸。
“还好吧，那聪明勇敢无敌的未眠大人愿意原谅你了，怎么样，你开心吗？”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呢。”
黎渊希望未眠能原谅自己有点词穷，他实在是没有恋爱过，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他决定今后去网上查阅一番，看看能不能锻炼出一张巧嘴。
而事到如今，未眠还有一件更在意的事情，也是他来到城里的原因。
小狐狸俏皮地说着，尾巴也蹭了上来：“那既然这样的话，我现在是不是就是100分了？终于呢老公！
唔，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想耍赖吧？”
“……”
黎渊长叹一声，彻底沦陷。
“你永远都是满分，不会再扣分了，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