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们立刻换了竹制凿子——刃口磨得薄而钝,避免划破脆嫩的泥岩。赵教授整个人趴在岩面上,脸几乎贴到缝隙,手里的放大镜举得稳稳的:“慢,再慢些!臼齿跟泥岩粘得像长在一起,别硬撬,用凿子尖把周围的泥岩一点点剔成碎末!”
林晚蹲在旁边,聚灵玉佩紧紧贴着泥岩,指尖能清晰摸到灵气的震动——像极了微弱的脉搏,顺着岩层的纹理传过来,把颌骨的每一处细节都映在感知里:下颌体那道不陡不缓的弯弧、臼齿间均匀的间隙、骨面上若隐若现的生长纹,甚至能“摸”到骨骼与煤层粘连的细微阻力。“停!右边1厘米有煤线!”她突然出声,声音压得极低,“像细铁丝似的缠在颌骨旁,一凿就会带裂骨面!”
队员赶紧收了凿子,换了细竹针慢慢挑。果然,一缕黑得发亮的煤线从泥岩里露出来,绕着臼齿根部缠了半圈,要是刚才没拦住,这截颌骨恐怕就断在煤线处了。
三个小时过去,泥岩保护层被清理出半尺见方的区域。当最后一点泥屑被软毛刷扫开时,开远古猿的下颌骨残片终于完整地露了出来——下颌体带着淡淡的弯曲弧度,不像现代猿类那么陡峭;四颗臼齿整齐排列,齿冠低平,齿尖磨得圆润,一看就是长期啃咬硬壳果实留下的痕迹;骨面上还嵌着几丝浅黄绿色的植物纤维,像是千万年前啃食时不小心卡在骨缝里的,至今没散。
“太……太珍贵了!”赵教授的声音发颤,手也跟着抖,却把特制泡沫托举得格外稳,小心翼翼地把颌骨放上去,“你看这下颌体的弯曲度,还有臼齿的咬合面——完全是‘人科森林古猿’的特征!这可是目前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开远古猿颌骨,能证明他们是最早朝着‘人’的方向分化的古猿之一!”
林晚凑过去,聚灵玉佩轻轻贴在颌骨上,左眼泛起淡蓝光晕。这一次,她在颌骨边缘的骨缝里,看到了一道比头发丝还细的刮痕——不是自然磨损的,倒像是被尖锐的树枝划过,痕迹凑在一起,像极了缩小版的山谷轮廓,旁边还刻着两个几乎与骨面融为一体的小字:“中华有谷”。
“赵教授,您看颌骨边缘的骨缝!”她赶紧让赵教授用显微镜看,“这是指向湖北建始的中华建始人遗址吧?我记得那里的古人类距今约215万年,比巫山人还早,之前出土过牙齿化石——要是能找到完整的,说不定能补上开远古猿到早期直立人的进化空白!”
赵教授翻资料的手都快了几分,指着照片上的建始人牙齿:“对!就是这里!你看这牙齿的形态,跟开远古猿的臼齿多像!要是能在这儿找到颌骨或颅骨,就能把森林古猿到直立人的路径串起来,中华文明的史前脉络就全通了!”
就在这时,林晚的手机响了,是湖北省文物局的工作人员,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跟你们说个好消息!我们已经跟开远这边协调好了,建始人遗址的考古队提前勘探,找到疑似化石点了!你们过来直接进核心发掘区,不用等审批,我们全力配合!”
林晚看着泡沫托里的颌骨,突然觉得这1400万年前的骨片沉了不少——它哪里只是开远古猿的“生命印记”,分明是架在森林古猿和早期直立人之间的“进化桥”。从215万年前的中华建始人,到1400万年前的开远古猿,再到1000万年前的蝴蝶古猿,每一件化石都在诉说着生命的蜕变:从抱着树枝啃果实,到弯腰在地上挖块根,再到站起来在山谷里行走。
顾倾城走过来,递了瓶水给她,瓶身还带着点凉意:“从西周的青铜宝鼎,追到200多万年前的中华建始人,我们离早期直立人的源头越来越近了。这条寻珍路,每一步都在摸人类文明最原始的根。”
林晚接过水,指尖碰了碰聚灵玉佩——里面传来的灵气比刚才更清晰,带着早期直立人特有的力量感,还裹着一丝远古草原的干燥气息。“其实这些化石,都是生命突破的证明啊。”她望着远处的煤层,轻声说,“从开远古猿在雨林里攀援,到中华建始人在山谷里行走,再到巫山人在峡谷里生存,每一步都是在跟环境较劲,把‘活下去’变成‘活得更好’——这就是我们血脉里最深刻的传承。”
当天下午,寻珍团队收拾好设备准备出发。赵教授把颌骨残片交给遗址博物馆时,特意在展柜上贴了张手写的说明:“这截颌骨,藏着1400万年前人猿分化的密码,是中华文明‘从树栖走向地栖’的最初印记。”
车子驶离开远小龙潭,窗外的煤层渐渐变成深绿色的山林。顾倾城看着远处的晚霞,又问:“你说中华建始人的牙齿化石,能还原出他们吃什么吗?能不能找到他们在山谷里生活的痕迹?”
林晚看着天边的霞光,笑了笑:“不管能不能,都得去看看。每多靠近一步早期人类的源头,就多一分对生命的敬畏,也多一分‘我们是谁’的答案——就算找不到答案,能离他们曾生活过的土地近一点,也值了。”
车子朝着湖北建始的方向疾驰,暮春的阳光洒在泡沫托上,给颌骨镀了层淡淡的暖光。没人知道,中华建始人遗址的地下,那枚215万年前的牙齿化石正等着他们,等着被唤醒,等着讲那段关于“直立行走”与“人类开端”的远古故事。但林晚和顾倾城都清楚,他们的寻珍之路,会一直朝着早期人类的源头走下去——每一步,都是在追寻与远古生命最深的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