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氏的背影消失在暖阁门外,苏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冷得像冰。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 什么只要财不要命?
等拿到玉珍楼的地契和银子,言玉瑾那贱种哪还有活着的必要?苏奕晴没了孩子,心神大乱,到时候再找杀手让她 “意外” 没了性命,她的所有铺子私产,就都是自己的了!
……
这一日,因儿子在家养伤,苏奕晴也没出去视察铺子。
但国公府却来了不速之客。
来的是豫王妃和世子萧泫。
苏奕晴一问之下才知是那日言玉瑾遇袭时恰巧萧泫经过受到波及,言玉瑾不顾安危救了萧泫。
今儿豫王妃和萧泫就是来感谢言玉瑾的,并顺道探望他的伤势。
“这混小子昨儿压根没提起这件事。”苏奕晴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起身朝豫王妃福了福身:“世子金贵之躯,却是受了我们牵连,玉瑾救他实属应该。您这句谢,我实在担待不起。今日您能带着世子过来,我心里既感激又愧疚,还请王妃和世子千万莫怪我们连累了世子。”
豫王妃忙伸手扶起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世子夫人你这话就见外了,到底是言大公子救了我家泫儿,我上门来致谢是礼数。泫儿向来不苟言笑,昨儿下了学回到家里急急同我说了此事,我们便立刻过来了。没有提前递拜帖,是我的不周全。”
苏奕晴虽是现代人,但也知道堂堂豫王妃品级可是高了她不少,忙又要起身下拜,“王妃言重了。”
豫王妃只得又把她扶起,“世子夫人就莫要再多礼了。”
萧泫穿着一身宝蓝色锦袍,虽胳膊上还缠着纱布,却依旧身姿挺拔,只是下巴微抬,眼神里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倨傲。
他上前一步,对着苏奕晴拱手时动作也透着几分敷衍,语气淡淡:“夫人不必挂怀,那日本世子也是误打误撞,没有谁牵累谁的说法。”
他一开口,苏奕晴立刻听出差距来。
豫王妃都没有自称本妃,但萧泫却自称本世子。
这孩子,有些中二少年的高傲啊。
正说着,言玉瑾穿着一身浅青色家居服从里屋出来 —— 明明是孩童的身子,眼神里却藏着现代十八岁少年的从容。
他看见萧泫,只挑了挑眉,语气随意:“哟,萧世子,今儿是没见我去书院,以为我伤重卧床了?”
萧泫被他这熟稔又没规矩的语气噎了一下,眉头微蹙:“本世子不是以为你伤重卧床,而是……来找你对答案的。”
言玉瑾一愣。
这才想起前天他给刘渊留的数学题。
本是约定好第二日刘渊若是能答出,他便将那《九章算术注》还给刘渊。
可惜这两日他都请假了。
没想到这个萧泫也把题目记了下来。
他咧开嘴笑笑,“那个刘渊,昨儿把题 解了吗?”
萧泫摇头,“本世子如何得知?”
言玉瑾也不在意他的倨傲,只摆了摆手:“行啊,要对答案是吧?到我屋里头吧?”
萧泫犹豫地看了一眼母妃。
豫王妃也没替他作主,反看向苏奕晴。
苏奕晴知道她这是尊重她这个主家呢,忙说道,“你们去玩吧。”
萧泫这才跟着言玉瑾走了。
言玉瑾一边走一边说,“先说好啊,我屋里的东西,你可别随便乱动啊。”
萧泫心里嘀咕 “谁会动你那小孩子的玩意儿”,可脚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嘴里还硬撑着:“你能有什么新奇东西叫本世子想乱动的?”
看着儿子高昂着头跟在个头矮小的言玉瑾身后,豫王妃眼里满是柔光。
她捧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瓷壁,开始找话题聊家常。
若仔细看去,能发现她的眼底实则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 —— 京中早有流言,说苏奕晴刚从天花劫里活下来,就把国公府家产捐得一干二净,在不少人眼里,这分明是不懂持家的 “败家” 行径。哪有妇人胆敢做这种釜底抽薪之事?就算国公府苛待她在前,但那姨娘不是听说也死了?何必把事情闹得这般决绝?
就像今日她带着儿子进府,听闻找世子夫人,这一路过来的下人眼神都不太对劲。
女人啊,总是要后宅好好生活的。
她今日这话,倒有几分试探的意思:“说起来,国公府这些年能攒下些家业,委实不容易。寻常人哪舍得说捐就捐?你倒好,半点不犹豫,只是外头难免有人说闲话,说你…… 不顾国公府颜面,只顾自己落个好名声。”
这话里的敲打之意再明显不过,苏奕晴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时,脸上端庄的笑意淡了几分,多了丝坦诚的疲惫:“王妃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也不瞒您。那些所谓的‘国公府家业’,实则本就是用我的嫁妆挣来的银子,只是早年我一心为国公府打算,把挣来的银子全填进公中。若不是国公府一心要置我娘俩于死地,我何至于与言家人撕破脸?”
豫王妃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眼底的轻视渐渐褪去,多了丝惊讶:“竟有这种事?柳如烟不是害你母子染上天花的罪魁祸首吗?既是祸害,处置了就是了,怎是国公府诸人一心要置你们于死地?”
苏奕晴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自嘲,“我刚回府时,国公夫人让嬷嬷拿着中馈大印逼我接下国公府的烂摊子,甚至在我拒绝后,纵容葛嬷嬷对我下毒、后又买凶三番五次刺杀于我们娘俩。若不是我和儿子命大,恐怕早就成了国公府的刀下亡魂,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字字清晰:“我捐那些产业,一来是不想再被他们拿捏,二来也是想让京中父老看看,言国公府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 丈夫宠妾灭妻,婆母蛇蝎心肠,连亲孙子的性命都要害,这样的‘颜面’,我苏奕晴不稀罕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