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解除次日清晨,春桃掀开门帘时带进股甜香。
我裹着新换的狐裘抬头,见她捧着个青瓷碗,碗里浮着雪白的燕窝,金丝在汤里晃得人眼晕。
二小姐说要来探病,这是她亲手炖的。春桃压低声音,指尖在碗沿蹭了蹭,奴婢闻着甜得发腻,倒像加了三勺蜜。
我盯着那碗燕窝,喉间泛起酸意——原主被关冷院时,王氏说她心火旺不宜进补,如今倒让庶妹送燕窝来?
系统界面在眼前浮起,【察言观色】天赋自动运转,我望着门帘被风掀起的弧度,听见廊下传来环佩轻响。
沈清瑶掀帘进来时,月白衫子上绣着并蒂莲,发间金步摇颤得欢快。
她见我靠在软枕上,眼尾先弯成月牙:姐姐可算好了?
前日母亲还抹着泪说,原是怕你受不住参茸才减了炭例,谁成想反让你冻着了。
我垂眸搅着燕窝,系统弹出情绪标记:【幸灾乐祸】——她眼尾那抹笑,比金丝蜜还浓。
清瑶有心了。我端碗的手突然发颤,瓷碗磕在案几上,燕窝泼出半盏。
沈清瑶惊呼着后退两步,我却盯着溅在她裙角的汤汁,眼神慢慢散了焦。
黑烟...炭盆里冒黑烟...我指尖掐进掌心,声音发飘,谁要杀我?
火...火要烧过来了!
春桃慌得去扶我,被我一把推开。
我踉跄着撞翻炭盆,火星子噼啪溅在青砖上,沈清瑶的绣鞋尖差点被烫到,她尖叫着躲到门边,脸上的笑早碎成渣:姐姐这是...发癔症了?
烧死我了!我跌坐在地,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抠进绣纹里,母亲...母亲要烧死我...
沈清瑶的金步摇晃得更急,她踩着满地瓷片冲出去,裙角沾了燕窝汤,活像只被踩脏的白蝶。
春桃蹲下来抹泪,我借着她遮挡的身影,瞥见她眼底闪过丝慌乱——这出戏,该唱给正主听了。
王氏来的时候,廊下的雪还没化尽。
她穿着墨绿织金褙子,腕上翡翠镯子撞出脆响,可眉峰却拧成个结。
我缩在床角,把被子蒙到头顶,只留双眼睛盯着她。
清棠?她伸手要碰我,被我尖叫着躲开,别过来!
你身上有炭灰味...你要烧我!
胡说什么?她声音发紧,指尖攥着帕子,你不过受了些风寒,怎的说起胡话?
我突然笑起来,笑声像破了洞的风箱:那日冷院的炭盆...炭盆里有张纸条,写着嫡女疯癫,清瑶承位...
王氏的翡翠镯子地裂了道细纹。
她猛地转头对冬梅道:去请玄真观的张道士,就说大小姐冲撞了邪祟。冬梅应了声要走,她又补了句:让厨房炖些安神汤,仔细着送。
我缩在被子里,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嘴角慢慢翘起来——她怕了。
怕我疯言疯语里漏出真相,更怕相爷再追究冷院炭例的事。
当晚月上柳梢头,冷院偏房的窗纸被风刮得簌簌响。
我蜷在主屋的帷帐后,看着冬梅猫着腰摸进来,手里举着个火折子。
她翻箱倒柜的动静比老鼠还轻,最后从妆匣最底层抽出个绣着并蒂莲的绢包——那是春桃今早忘收的。
小姐,那本子里写的...春桃攥着我的衣袖,声音发颤。
写着王氏断炭欲冻死嫡女,若我不疯必被灭口。我望着烛火里跳动的灯芯,她要毁证,我便给她证。
冬梅把绢包塞进衣襟时,发簪上的珍珠蹭到了妆台,我听见她低低笑了声。
这笑像根针,扎进我耳朵里——她不知道,那本子是春桃用王氏陪嫁的胭脂写的,遇火即显。
第三日清晨,相爷书房外的积雪被踩得泥泞。
我跪在青石板上,鬓发散乱,膝盖冻得没了知觉。
相爷掀帘出来时,我扑过去抱住他的大氅:父亲!
女儿昨夜梦见母亲在佛堂烧炭,说只要她疯了,嫡女之位就是清瑶的
相爷的手悬在我头顶,声音沉得像雷:沈福,去主院佛堂查。
沈福回来时,手里捏着半片焦黑的纸。
我凑过去看,胭脂写的字遇火显了形:冷院炭例减至一斤,若沈清棠未疯...
王氏被押过来时,鬓角的珠花歪在耳后。
她扑过来要撕我,被两个粗使婆子架住:老爷明鉴!
这是清棠疯了胡编的!
胡编?相爷将焦纸拍在案上,佛堂香炉里的灰烬,沈福筛了三个时辰。他转身时大氅带起风,王氏心术不正,意图毁我嫡女名节,罚俸半年,禁足主院,非召不得出。
沈清瑶哭着要跪,被相爷喝退:你既心疼继母,便跟着禁足!
深夜,我站在冷院院中,仰头望星。
春桃捧着姜茶过来,呵出的白气裹着暖意:小姐,您真不怕她们报复么?
我望着院角那株老梅树,枝桠在风里晃得像刀。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暖黄的光团裹着逻辑推理四个字:【完成诱敌深入任务,能力升级,可预判对手下一步行动。
宅斗谋士等级提升至——初级谋士(Lv.1)】
我接过姜茶,指尖触到碗底的温度,我就是要她们报复。
只有她们动手,我才好...一一还手。
春桃替我拢了拢斗篷,忽然压低声音:小姐,方才奴婢倒夜香时,见西角门有两个穿青布衫的婆子晃悠,眼神总往咱们院儿里瞟...
我望着月亮爬上梅枝,影子在雪地上拉得老长。
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我摸了摸腕上已经结痂的鞭痕——禁足令虽解,冷院却仍被暗中盯防。
我回房当日,妆匣最底层的暗格里,多了枚刻着二字的玄铁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