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想的。我怕疼，但我可以想办法让自己不那么疼。我怕不会照顾，但我可以学，就像今天给承钧做辅食一样。寒舟，我想试一试。”
她的目光灼灼，充满了决心。
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将那小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陆寒舟轻轻一拉，将她从凳子上带起，拥入怀中。
林蓁蓁顺势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安心的叹了口气。
陆寒舟低下头，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心中无比激动。
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温情软语，却被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侯爷！夫人！！”
是捕风的声音。
“宫中急讯！太上皇病危，已至弥留之际！太后懿旨，命夫人即刻入宫！”
旖旎温馨的气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散。
林蓁蓁和陆寒舟同时脸色一变，迅速分开彼此。
两人眼中都充满了震惊。
南晟的身体状况他们心中有数，林蓁蓁早已断言油尽灯枯，能撑到如今已属不易，但真到了这一刻，依旧让人心头沉重。
“更衣，备车！”
陆寒舟反应极快，沉声下令。
“是！”门外捕风应声而去。
林蓁蓁也不敢耽搁，立刻唤来丫鬟，迅速换上朝服。
马车在寂静的夜晚疾驰，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抵达宫门，验明身份后，马车得以直入宫内。
越靠近德寿宫，气氛越发凝重肃杀。
侍卫明显增多，宫人们行色匆匆，脸上皆是一片惶然。
踏入德寿宫寝殿，一股浓郁的药味和压抑的悲戚感扑面而来。
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却更照得人影惶惶。
里里外外挤满了身着官服的太医，看样子，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了。一个个愁眉紧锁，低声交换着意见，却显然都束手无策。
苏婉坐在龙榻边，紧紧握着南晟枯瘦的手，早已哭成了泪人，往日里端庄威仪的形象不再，只是一个即将失去丈夫的普通女子。
几位位份高的太妃也在一旁垂泪，殿内一片哀戚之声。
林蓁蓁和陆寒舟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太监总管方如虹立刻迎了上来，他面色沉重，眼圈泛红，对着林蓁蓁躬身一礼，声音带着哽咽：“伯爵夫人，您可来了！快，快请给太上皇瞧瞧吧！太后娘娘一直念叨着您呢！”
林蓁蓁点了点头，跟着方如虹穿过人群，走到龙榻前。
“太后娘娘。”林蓁蓁轻声唤道。
苏婉闻声抬起头，看到林蓁蓁，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蓁蓁！快，快看看他！看看他还有没有救？你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林蓁蓁心中叹息，俯身下去，手指轻轻搭在南晟的手腕上。
脉象浮散无序，若有若无，如游丝般难以捕捉，正是元气耗尽弥留之象。
她之前用尽方法，也不过是为他勉强延寿，如今，已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她收回手，看向苏婉，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太后娘娘，请恕蓁蓁无能......太上皇，已至大限之时了。”
苏婉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伏在南晟身上，失声痛哭：“陛下......陛下......”
似乎是听到了心爱之人的哭声，一直昏昏沉沉的南晟，眼皮微微动了动，竟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他的目光已经浑浊，失去了焦距，却努力地转向苏婉的方向，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苏婉连忙止住哭声，将耳朵凑到他唇边。
只听南晟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地说道：“婉......小婉......莫哭......这辈子......委屈你了......下......下辈子......我们做一对......平凡夫妻......日日......相伴......可好......”
这情话，让苏婉的泪水更是决堤，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泣不成声：“好......好......都听你的......下辈子，我只做你的妻子，再也不分开了......”
周围众人闻得此言，无不心酸动容，纷纷低头垂泪，殿内一片呜咽之声。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更加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大太监高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胎动异常，羊水已破，但......但胎位似乎不正，气息微弱，情况十分紧急！皇上派奴才过来请太医去去前去照看！！”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太上皇这边弥留之际，皇后那边竟又面临难产生死关！
苏婉太后闻言，迅速抬起头。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即将来临的丧夫之痛，厉声道：“都还愣着做什么！太上皇这里有我！方如虹，你留下照应！蓁蓁！”
她看向林蓁蓁，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你立刻带着王院判、李太医他们几个医术最好的，速去皇后宫中！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皇后和皇嗣！快去！”
“遵旨！”林蓁蓁和被她点到的几位太医立刻领命。
情况危急，容不得半分耽搁。
林蓁蓁看向陆寒舟，两人迅速赶往坤宁宫。
“别担心！别紧张！慢慢来！”陆寒舟低声道，眼中满是担忧。
他知道皇后产子关乎国本，更知道其中风险，蓁蓁此去，压力巨大。
林蓁蓁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转身，与几位太医一起，跟着太监高平，匆匆离开了德寿宫。
夜色更深，皇宫的甬道长而寂静，只有他们一行人急促的脚步声在回荡。
一边是生命的逝去，一边是生命艰难的降临，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林蓁蓁握紧了袖中的手，她实在担心郑明姝现在的情况，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这才八个月，怎么会突然破了羊水呢？
越想越急，她干脆直接快速奔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