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部的走廊冰冷而肃静,只有脚步声和循环空气的微弱嘶嘶声。李安快步走在前面,白大褂的下摆划出利落的弧度。
江墨白跟在她身后半步,右臂依旧打着固定支架,脸色比昨天好些,但依旧没什么表情。
“你真的应该多休息一会儿,”李安头也不回地说,手指在电梯按钮上快速按下一串复杂的密码,“有安眠坐镇,天塌不下来。你这副样子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执判官内部虐待伤员。”
电梯门无声滑开,内部是厚重的合金材质,闪烁着蓝色的扫描光线。
江墨白走进去,声音平稳无波:“我已经连续睡了十四个小时三十七分钟。足够。”
李安跟着走进电梯,门合上,开始下降。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不要把话说得跟你有多讨厌睡觉一样。生理性强制关机的滋味好受吗,江大执判?”
江墨白沉默地看着前方跳动的楼层数字,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电梯下降了远超常规实验室深度的楼层,最终停在一个需要虹膜和dNA双重验证的隐秘门前。
“安眠说‘白噪石’已经转移到位了,”李安一边验证一边说,“这地方是基地防护等级最高的几个实验室之一,绝对安全。”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与其说是一个实验室,不如说更像旧世纪某些科幻电影里的能源核心室。
空间广阔,四周是复杂的控制台和闪烁的全息屏幕。而实验室的正中央,一个强化玻璃隔离罩内,悬浮着一块仅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白光的奇异矿石——正是“白噪石”。
它被精心安置在一个复杂的能量传导底座上,数条纤细的能量导管从中延伸出来,连接着周围好几台正在低鸣运行的分析设备。
那白色的光芒并不刺眼,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宁静感,仿佛能吸收掉所有杂音和躁动。
阿响和安眠正站在控制台前讨论着什么,听到动静同时转过头。
“江兄弟!”阿响第一个叫出来,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毫不掩饰的喜悦,几乎是扑过来的,“太好了!你还活着!我就说你肯定没事!方执判扛着我跑的时候可吓死我了!”
他激动地想拍江墨白的肩膀,但在碰到之前猛地刹住车,讪讪地收回手,看向他打着支架的右臂:“呃...胳膊没事吧?”
江墨白微微摇头:“没事。”
安眠也微笑着走过来,目光温和地扫过江墨白的支架:“生命体征稳定,能量波动也趋于平稳。看来强制关机效果不错。”
江墨白拒绝回答。
李安抱臂:“‘白噪石’?这名字谁起的?听起来还挺高级。”
阿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瞎起的...觉得它发出的能量波像一种能掩盖一切杂音的白噪音,就叫顺口了...”
他立刻转向江墨白,眼睛发亮,像是迫不及待要展示新玩具的孩子:“江兄弟!快来!我给你演示!这玩意儿太神奇了!”
他引着几人走到主控制台前,调出全息界面,上面显示着复杂的能量流谱图。
“okay, listen up people!”阿响一讲到他的发现,语气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种美式科研狂人的兴奋感,尽管发音有点塑料。
“大概是在...我困在地下第四年左右的时候?我的老伙计——”他指了指旁边一个看起来快要散架的旧监测仪,“——它的传感器快报废了,读数老是飘,但我没钱...呃,没零件换。我就只能不停地校准,结果就在一次校准异常波动的数据里,我捕捉到了这个!”
他放大了能量流谱中的一段极其微弱、几乎被背景噪音淹没的稳定白色频段。
“它藏得非常深,能量信号弱得可怜,就像...在重金属摇滚演唱会里试图听清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阿响比划着,“但我抓住了它!经过我长达两年断断续续的研究——当然主要是设备太烂还老是停电——我终于确定了它的几个牛逼特性!”
他竖起手指,一条条数过来,语速快得像说唱:
“第一! 超级中和剂!它能显着降低异能量和磁力碎片之间的排斥反应!不是掩盖,是真正意义上的‘调和’!就像给两个死对头之间扔了个和平主义者!”
“第二! 稳定性极佳!它的能量场非常温和稳定,不会像某些高能矿石一样动不动就‘boom!’”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安全系数很高!”
“第三! 可引导,可放大!看到了吗?”他指着连接在“白噪石”上的能量导管,“虽然它自身能量输出弱,但我们可以用特定频率的能量场去激发它,引导它,甚至放大它的效应!就像给一个内向的天才配了个顶级喇叭!”
他兴奋地搓着手,看向江墨白和李安,眼神灼热:“想想看!如果我们能成功提取或者模拟它的能量场,制成便携式装置!甚至只是小范围部署在关键区域...”
“那意味着,”李安接话,眼神同样锐利起来,“执判官和‘异能人’之间那该死的、碍事的排斥反应将不再是问题?协同作战效率将得到质的提升?甚至不同属性的‘异能人’之间都能更好地配合?”
“bingo!”阿响打了个响指,“而且,这只是初步想法!我怀疑它对稳定‘异能人’自身的能量暴动也有好处! 我跟它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已经不具备做对比实验的条件,这还需要大量实验验证...”
江墨白安静地听着,目光始终落在中央那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矿石上。灰眸深处,有细微的计算光芒在闪烁。阿响的描述虽然跳脱,但核心信息精准。
这确实是一件...足以改变现有格局的战略性发现。
“所以,”江墨白终于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下一步,是解析其能量结构,尝试复刻或引导应用。”
“没错!”阿响用力点头,“但这需要最好的设备、最顶尖的分析团队和最...呃...充足的预算。”他最后一句说得有点小声,眼巴巴地看向李安。
李安哼笑一声:“预算我去找上面批。团队...现成的就有。”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阿响,“至于设备...这里的就是基地最好的。”
安眠温和地补充:“我已经初步搭建了能量监测和模拟环境。阿响先生的数据非常宝贵,为我们节省了大量时间。”
江墨白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白噪石”。
“尽快拿出可行性方案。”他下达了指令,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执判官模式,随即转身,“李安,关于‘潘多拉’的分析,我需要最新进展。”
李安:“...你还真是片刻不停。跟我来。”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阿响长长舒了口气,激动地对安眠说:“你看到了吗!他点头了!他觉得可行!”
安眠笑着点头:“是啊。所以,我们最好别让江执判失望。”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精密的仪器,“尤其是,在他付出了‘挖矿’这些巨大代价之后。”
阿响:“...”突然觉得压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