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粮价像是坐了火箭似的疯涨,不过三日功夫,一石米的价钱就翻了三倍,街头巷尾满是百姓的抱怨声。萧烬鸿刚处理完李妃冷宫安置的后续事宜,就接到大理寺衙役急报,当下便带着林舟直奔城西的粮市。
刚到粮市入口,就能感受到浓烈的焦灼气息。不少百姓围着粮行门口排队,却被掌柜的拦在门外,只撂下一句“粮食售罄,明日再来”,便匆匆关上了门板。有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哀求掌柜匀些粮食,家里孙儿已经两顿没吃饭了,却只换来掌柜不耐烦的驱赶。
“大人,您看这情况,明显是粮行故意囤粮抬价。”林舟皱着眉,指着紧闭的粮行大门,“我刚才问了排队的百姓,说这几日各大粮行都这样,要么限量售卖,要么直接关门,唯独‘丰裕粮行’还在卖,价钱却比别家高了两倍还多。”
萧烬鸿目光扫过粮市,十几家粮行竟有大半关门,仅存的几家也都是门可罗雀,唯有丰裕粮行门口虽人少,却不断有衣着光鲜的人进出,显然是不差钱的达官贵人在购粮。她眸色沉了沉:“丰裕粮行是京城最大的粮行,按理说货源最足,反倒敢明目张胆抬价,背后肯定有问题。”
两人正说着,一辆马车停在丰裕粮行门口,车帘掀开,下来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的男子,正是丰裕粮行的掌柜周旺。周旺满脸堆笑地迎上刚从粮行出来的官员,递上一个沉甸甸的锦盒:“王大人,您要的粮食已经备好,稍后便让人送到府上去。”
那被称作王大人的官员掂了掂锦盒,满意地点头:“周掌柜办事,本大人放心。后续的粮食,可得优先给本大人留着。”
“那是自然,王大人吩咐,小人不敢怠慢。”周旺谄媚地笑着,目送官员马车离开,转身看到萧烬鸿二人,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镇定,上前拱手:“不知萧大人驾临,有失远迎。”
萧烬鸿没理会他的客套,径直问道:“周掌柜,如今京城粮价暴涨,百姓买粮困难,你丰裕粮行为何还要哄抬物价?”
周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叹了口气:“萧大人有所不知,近来江南遭了水灾,粮食减产,我们进货成本涨了不少,实在是没办法才调价的。而且我们店里的粮食也不多了,都是勉强维持售卖。”
“进货成本上涨?”萧烬鸿挑眉,“我怎么听说,你丰裕粮行前几日刚从江南运来了十几船粮食,怎么就不多了?”
周旺眼神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萧大人误会了,那十几船粮食大多是预订出去的,留给散客的本就不多,这几日卖下来,自然所剩无几了。”
“是吗?”萧烬鸿语气冷淡,“既然粮食不多,那不如带本卿去你的仓库看看,也好让百姓放心。”
周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连忙摆手:“大人,仓库杂乱得很,而且粮食都有专人看管,就不劳烦大人亲自跑一趟了。”
“怎么,不敢让本卿看?”萧烬鸿步步紧逼,目光锐利如刀,“周掌柜若是心底无私,何必怕本卿去仓库核查?”
周旺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上冒出冷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林舟上前一步,沉声道:“周掌柜,萧大人奉旨彻查粮价暴涨之事,你敢违抗?”
周旺见状,知道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既然大人要查,那小人带路便是。”
随后,萧烬鸿跟着周旺前往丰裕粮行的城郊仓库。仓库位于京城西郊的一处偏僻地界,周围有不少家丁看守,戒备森严。萧烬鸿走进仓库,只见里面堆放着少量粮食,确实像是所剩无几的样子。
林舟皱眉道:“大人,这里的粮食确实不多,难道真的是进货少了?”
萧烬鸿没说话,指尖划过粮食堆,感受着粮食的干燥程度,又弯腰捧起一把粮食仔细查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掌柜,你这粮食都是新收的吧?而且看起来不像是江南的粮种,倒像是北方的。”
周旺心里一惊,没想到萧烬鸿连粮种都能分辨出来,连忙道:“大人好眼力,这确实有部分是北方的粮食,江南水灾,只能从北方调货,成本更高。”
“从北方调货?”萧烬鸿环顾仓库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一处木板上,“这仓库这么大,只放这么点粮食,未免太浪费了。而且这墙角的木板,看起来像是刚铺不久的,下面藏着什么?”
周旺脸色骤变,连忙上前阻拦:“大人,没什么,就是一些杂物,不值一提。”
“杂物?”萧烬鸿一把推开周旺,示意林舟掀开木板。林舟用力一掀,木板被掀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粮食的清香扑面而来。
“果然有猫腻。”萧烬鸿拿出火折子点燃,顺着洞口往下走,只见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地窖,里面堆满了粮食,足足有数十万石,都是颗粒饱满的新粮。
周旺见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嘴里不停念叨:“大人饶命,小人错了,小人不该囤粮抬价。”
萧烬鸿转身看向他,语气冰冷:“周旺,你故意囤积粮食,哄抬物价,导致百姓买粮困难,已经触犯了大靖律法。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背后还有哪些人?”
周旺浑身发抖,不敢隐瞒:“大人,是户部的张侍郎,他让小人囤积粮食,等粮价涨到最高时再抛售,所得利润我们平分。而且不止我一家粮行,京城大半粮行的掌柜都和他勾结了,都是他让我们这么做的。”
“张侍郎?”萧烬鸿眸色一沉,没想到竟然牵扯到朝廷官员,“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被查出来?”
“张侍郎说,他在朝中有人脉,就算有人查,也能压下去。而且他想趁粮价暴涨,赚一笔巨款,用来打点关系,谋求更高的职位。”周旺如实交代,“他还让我们伪造进货记录,谎称粮食短缺,掩人耳目。”
萧烬鸿冷哼一声,让林舟将周旺控制起来,又让人清点地窖里的粮食,做好记录。随后,她让人将周旺押回大理寺审讯,自己则带着地窖粮食的证据,前往皇宫向女皇禀报。
皇宫太极殿内,女皇听完萧烬鸿的禀报,震怒不已,拍着御案道:“张怀安这个奸贼,竟敢勾结粮行掌柜囤积居奇,祸害百姓,实在是胆大包天!”
“陛下息怒,”萧烬鸿躬身道,“如今证据确凿,周旺已经认罪,恳请陛下下令,彻查张怀安及相关粮行掌柜,将囤积的粮食低价投放市场,缓解京城粮慌。”
女皇深吸一口气,平复怒火,沉声道:“准奏!萧烬鸿,朕命你全权负责此事,务必将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绝不姑息!另外,立刻将地窖里的粮食运到京城各粮行,按原价售卖,让百姓都能买得起粮。”
“臣遵旨!”萧烬鸿领旨谢恩,转身退出太极殿,立刻安排人手彻查此事。
林舟按照萧烬鸿的吩咐,带着衙役前往张侍郎府邸,将张怀安抓获。同时,其他衙役也分头行动,将京城所有参与囤粮的粮行掌柜全部控制起来,查抄他们的仓库,收集证据。
楚凡得知此事后,主动前来协助萧烬鸿,追查张怀安的资金流向。他通过钱庄的记录,发现张怀安近期有大量资金转入外地的账户,显然是在转移赃款。楚凡顺着资金流向,很快找到了张怀安藏匿赃款的地方,将数百万两白银全部追回。
顾云曦则根据萧烬鸿提供的线索,绘制出京城粮行的分布地图,标注出参与囤粮的粮行位置,以及粮食的运输路线,为衙役们查抄粮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赵昀虽然只是见习衙役,却也主动请缨,带着几个年轻衙役在街头巷尾打探消息,收集百姓对粮行的反馈,以及涉案人员的私下往来,为审讯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线索。
沈清辞身体刚好一些,便前往大理寺协助苏慕言整理卷宗,将张怀安与粮行掌柜勾结的证据一一梳理清楚,分类归档,确保审讯时证据确凿,无懈可击。
影则负责保护萧烬鸿的安全,同时暗中监视涉案人员的家属,防止他们销毁证据或逃跑。有一次,张怀安的儿子试图偷偷烧毁家中的账本,被影当场抓获,账本也被完好无损地追回,成为指控张怀安的重要证据。
审讯室里,张怀安起初还试图抵赖,声称自己与囤粮之事无关,是周旺等人诬陷他。但当萧烬鸿拿出他与周旺的通信记录、资金往来凭证,以及被追回的账本时,张怀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张怀安早就觊觎更高的职位,却苦于没有足够的钱财打点关系。得知江南水灾粮食减产的消息后,他便动了歪心思,勾结京城各大粮行掌柜,囤积粮食哄抬物价,想要趁机赚取巨额赃款,用来贿赂朝中官员,谋求晋升。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萧烬鸿查案如此缜密,短短几日就将他的阴谋彻底揭穿。
案件查清后,萧烬鸿将所有涉案人员的罪行整理成册,上报女皇。女皇下令,将张怀安革职查办,打入大牢,判处死刑;周旺等粮行掌柜则根据情节轻重,分别判处流放或有期徒刑;追回的赃款全部上交国库,囤积的粮食则低价投放市场,京城的粮价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百姓们拍手称快,纷纷称赞萧烬鸿为民做主。
处理完粮行贪腐案,萧烬鸿回到大理寺,看着身边齐心协力协助自己查案的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苏慕言递过来一杯热茶,温声道:“大人连日操劳,辛苦了,喝杯茶歇歇吧。”
萧烬鸿接过茶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她看着苏慕言温柔的眼眸,又看了看一旁忙碌的林舟、楚凡等人,轻声道:“有你们在,再难的案子也能查清。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林舟挠了挠头,笑道:“大人客气了,为大人效力,是属下的荣幸。而且能为民除害,属下心里也高兴。”
楚凡则笑着说:“萧大人公正严明,跟着大人查案,既能赚钱,又能积德,何乐而不为?”
萧烬鸿失笑,正欲说话,影突然走进来,躬身道:“大人,北方传来消息,陆惊风大人在清剿‘幽冥阁’残余势力时,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大人支援。”
萧烬鸿闻言,眸色一沉,放下茶杯道:“知道了,立刻备马,我亲自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