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真从闻昔岳手中夺过苏念一的剑。
“闻师兄借剑一用,一会再回来和你解释。”话落便头也不回地往顾星澜的方向冲去。
“顾星澜,看剑!”
顾星澜的动作停顿的瞬间,如墨般漆黑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了剑身之上缠绕的金丝红绸。
锢龙锁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趁机迅速地缠绕上了顾星澜的四肢。紧紧地束缚着她,难以动弹。最终,众人将顾星澜镇压在梵音佛寺的佛塔之下。
玄霄双姝,一死一疯。
自那日之后,寂真没日没夜的待在藏经阁里,试图找到能够洗去诅咒的方法。而整个元初界除去玄霄道宗与梵音禅宗之外,满是讨伐顾星澜的声音。
得幸寂真还是找到了破除诅咒的方法。
身怀功德之人,化去一身的功德之力,洗去诅咒,对一切诅咒奏效。但效果随功德的多少,与诅咒的强弱而定。
无忧住持自然不愿他最得意的弟子这般做。
佛修虽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功德无量。可也正因如此。其身上的因果比寻常的修士要重得多。
因果越重,雷劫越大。而他们身上的功德正是削弱雷劫的的法宝。若寂真舍去了这一身的功德,那么下一次就极有可能死在天劫之下。
为此寂真在无忧住持的禅房前跪了这一天一夜。
“唉…何苦呢?”
“功德可以再有,可朋友我只剩她一个了。”
天胤三十三年 梵音禅宗
在佛塔内部,十二位住持,静静地聚集在一起。站成一个圆圈,彼此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的手中握着不同的法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轻微的咒语声响起,十二位柱持同时运气,将自身的灵力注入到脚下的九转净灵阵中。这个阵法是宗内的镇宗之宝,据说拥有净化灵魂、祛除邪恶的神奇力量。
当灵力注入阵法时,整个佛塔都微微震动了一下。阵法中的光芒渐渐亮起,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罩,将顾星澜笼罩在其中。
黑色的雾气汹涌,不断地撞击着阵法,发出沉闷巨响,空间都为之颤抖。阵法的光芒黯淡,随时都可能崩溃。
紫微星火沿着阵纹穿梭,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明亮的火痕,张牙舞爪,要将整个大阵都燃烧殆尽。
顾星澜的眉心泛起了一道微弱的金色光芒,汇聚成一个小小的符文。
一抹淡金色的魂魄出现在阵法中央。
紫微星火和黑雾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汹涌的火势也渐渐平息下来。
寂真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魂魄的魂力实在太过微弱,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但所散发出的功德金光,住持都不禁为之愕然。
可寂真认出来了。
顾星澜双眼此刻渐渐恢复了清明,目光缓缓落在了空中的残魂上。她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双手也不由自主地一点点靠近,腕上的锁链发出一阵叮叮响声,格外刺耳。
“是你…回来了吗?”
顾星澜的“招魂咒令”从来没有失败。
只不过苏念一最后一抹残魂,从来都不需要招。她就在顾星澜的身边,藏在她的识海里。
魂魄看上去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一阵微风吹过,就能随风飘散。
这看似脆弱的魂魄却能如此准确无误地降落在顾星澜的身上。
当魂魄张开双臂轻轻地环着顾星澜,金光落在刺青上,如同冬日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叫人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顾星澜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思绪渐渐模糊。尽管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最终还是无法抵挡如潮水般涌来的困倦。
一道轻柔的叹息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阿澜,睡一觉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道叹息声在耳畔回荡。
虚影消散之际,悄悄地回了头,唇瓣轻启。
“谢谢你,寂真。再见…”
顾星澜沉睡后,寂真散去自己一身功德,洗去的顾星澜身上的血脉诅咒。
周幸以在寻压制诅咒的方法时被歹人砍断右臂。
蔺苍安在得知苏念一的消息后,彻底在修真界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醒来后的顾星澜总喜欢一个人坐在院子的桃花树下。不说话也不走动,一坐就是一整日。
“星澜。”寂真唤了她一声。
顾星澜睫毛微颤。抬头看向来人,淡笑着。
“今日怎么有得空来找我。”
“来找你聊聊。”
顾星澜微愣,试探的问道:“我问的,你会答吗。”
“今日你问的,只要我知道,都如实相告。”
“好,那日她在十堰城布下的是什么阵法?”
“离天大阵。”
“离天大阵乃是九阶阵法,她不过出窍境如何布得出来!”顾星澜神色有些激动。
“天赋异禀阵法师若是以自身血肉甚至灵魂为祭,勾画阵纹,则可布出远超自身修的阵法。而她两者都选了。”
顾星澜紧咬着牙,指节泛白。
“她图什么?”
“苍生安宁。”
“自上一次你体内的血脉诅咒爆发后,念一仔细研究过诅咒一段时间,所以这一次她很清楚十堰城最初所布置的阵法根本封不住诅咒。而诅咒进入元初界的后果她比谁都要清楚。”
听到这话,顾星澜就像是失去所有的力气一样,“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且不说元初界并无九品阵法师,即便是有人能布离天大阵,布阵的后果除了她恐怕没有人愿意承受。”寂真强忍着痛苦一字一句的陈述。
“所以千年后十堰城的人可以再入轮回,那她呢?”
“魄散魂飞。”
“好…我知道了,我会带着她那一份好好活下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喉咙滚动着压抑的哽咽,止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莹。
寂真知道顾星澜需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他刚走出没两步又停了下来。
“星澜,她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道而死,也算是以死证道,死得其所。”
“寂真,下个月我想出去走走,但是宗门不会让我一个人离开的。”
“我和你一起。”
寂真刚离开小院里便传来了压抑的哭声,悲痛的心绪席卷心头,寂真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流下。
一个月后,二人再次出发,从玄霄道宗开始,按三人从前计划的路线走,直至来到计划中的最后一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