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门缓缓滑开时,眼前的景象确实出乎意料。阴冷潮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奢华”。
墙壁被铺上了深色的天鹅绒,壁灯燃着幽蓝的魔法火焰,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熏香,试图掩盖石壁本身固有的寒意。昂贵的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角落还摆放着一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钢琴。
然而,无论怎样装饰,那低矮的穹顶、狭小的通气窗,以及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石质结构,都在无声地宣告着这里本质上的囚禁意味。
而在这被精心伪装过的“牢笼”中央,伏地魔正站在一张巨大的、布满各种诡异魔法器具的实验台后。
他抬起头,猩红的蛇眼精准地锁定在被人群簇拥着走进来的茜茜身上,苍白的蛇脸上缓缓扯出一个阴冷而充满嘲讽的笑容,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窖中格外刺耳:“塞尔温小姐,你的架子……可真是不小啊。”
茜茜没有被他的嘲讽刺痛,反而微微欠身,姿态优雅得像是在出席一场上流沙龙,而非身处阴森地窖:“黑魔王大人说笑了。我只是遵循塞尔温家的古老礼仪,不敢在学术探讨前失了分寸。”
她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法器具,语气平缓却意有所指,“倒是大人的研究室,比我想象中更……‘专注’于灵魂魔法。看来您对‘灵魂稳定性’这一课题的重视,远超外界想象。”
伏地魔猩红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青灰色的脸颊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审视。这个女孩,比他预想的更沉稳,也更懂得如何在这场危险的对话中掌控节奏,抓住要害。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伏地魔放下手中那支由骨头雕琢而成的羽毛笔,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他红瞳里的杀意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对一件稀有“工具”价值的冷静评估,“汤姆应该跟你说了,我需要你帮忙完善灵魂融合。你的报酬,我不会吝啬——魔法界的资源、失传的禁忌知识,只要你开口,我都能为你取来。”
茜茜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他那双令人战栗的蛇眼:“我要的不是这些外物。”
她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在地窖中回荡,“我只需要三个承诺:第一,在研究期间,塞尔温家族及其所有产业,不受任何形式的打扰;第二,我只提供灵魂魔法领域的学术意见,不参与任何政治决策与行动;第三,在研究之外,我拥有绝对的人身自由和权利,您不能以任何理由限制我。”
这三个条件,条条都踩在伏地魔惯于掌控的底线上。他盯着她,沉默了良久,研究室内空气凝固,只有壁炉中幽蓝火焰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最终,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嘶哑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可以。但你也要记住,塞尔温小姐,若是你敢耍弄任何花样,或是将这里的任何内容泄露半分……”他红瞳中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你和你的家族,将承受远超你想象的怒火。”
茜茜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恶魔的契约,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从容的浅笑:“大人放心,我向来珍视自己的信誉,更遵守达成的约定。那么现在”她向前一步,目光投向那布满复杂符文和诡异材料的实验台,语气转为专业的冷静,“不如让我看看您目前的研究进展和遇到的瓶颈?毕竟,您和我,时间都很宝贵。”
从那一刻起,茜茜便投入了与黑魔王近乎“闭关”的研究之中。汤姆则被指使去处理外面那些“杂事”,只能时不时借着送资料或汇报的名义进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实验台前那两个沉浸在高深魔法推导中的身影。
随着研究的深入,伏地魔原本冰冷的心态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叫茜茜·塞尔温的女巫,是他漫长生命中遇到的极少数的、能在智力上与他并驾齐驱,甚至在某些奇思妙想上给他带来启发的人。
与她讨论魔法是一种酣畅淋漓的体验,她思维敏捷,对最晦涩的古代魔文和灵魂理论都有着惊人的领悟力,往往他只需提出一个节点,她便能瞬间理解,并举一反三,甚至能提供一些连他都未曾设想过的、精妙而大胆的解决思路。
他之前对汤姆传递来的那些关于她“聪慧过人”的意念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汤姆被美色所惑、夸大其词。
但真正与她并肩站在实验台前,听着她用冷静清晰的逻辑剖析最复杂的灵魂构架时,伏地魔那颗冰冷已久的心,竟罕见地升起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情。
那是一种隔绝了性别、年龄、立场的,纯粹属于两个顶尖天才之间思维碰撞、灵感迸发的畅快。
他早已习惯了因手下食死徒的愚蠢和迟钝而暴怒,但与茜茜的交流,却让他感觉那些原本枯燥艰深、令人烦躁的研究时间,仿佛被施了加速咒,飞快地流逝。地窖之外的风雨与阴谋似乎暂时远去,这里只剩下对魔法本源最纯粹、最极致的探索。
就在茜茜与伏地魔在地窖深处进行着危险的魔法研究时,庄园之外,汤姆·里德尔正以“黑魔王继承人”的身份,迅速巩固着自己的权力。
他展现出与伏地魔截然不同的统治风格。赏罚分明,手段精准,更兼具一种令人心折的领袖魅力。
许多老牌食死徒在他身上,恍惚看到了当年那位才华横溢、令人心甘情愿追随的汤姆·里德尔学长,那种久违的、基于能力与魅力的心悦诚服之感,悄然复苏。
汤姆不仅稳住了那些因伏地魔归来而心怀忐忑、摇摆不定的食死徒,甚至成功招揽了一批原本持观望态度的纯血家族,其威望在暗流中悄然攀升。
与此同时,众人对这位神秘“继承人”的身份猜测也愈演愈烈。流传最广的说法,便是他是黑魔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多年来一直被秘密培养,如今才正式走到台前。
而这位继承人,似乎毫不掩饰对塞尔温家那位小姐的特殊关注。他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对茜茜智慧与勇气的欣赏,日常相处中更是时不时流露出亲昵与暧昧,引得食死徒内部议论纷纷。
卢修斯·马尔福不得不严厉警告自己的儿子:“德拉科,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她现在不仅仅是塞尔温的继承人了,她更是被那两位同时‘关注’的人。你想活命,就离她远点,老老实实的!”
而西奥多·诺特,甚至无需父亲的警告,他只是用那双愈发沉郁的眼睛,望着地窖的方向,沉默地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