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后？还有没有祖宗礼法！”
宁芙蕖跌坐在凤椅上，泪水忍不住滑落，“那个温晚棠，定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陛下！我绝不能让她安稳入宫，绝不能！”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去查！给我查清楚那个‘温家嫡女’的底细，我定要她身败名裂，让陛下看看他宠的是什么货色！”
“是，是，奴婢这就去。”
侍女连忙领命爬起来，匆匆离去。
凤栖宫内只剩下宁芙蕖粗重的喘息声和满地狼藉。
……
温府被一片喜庆的红绸包裹，却处处透着压抑的死寂。
宫女们将最后一批首饰送入温酌房中。
鎏金妆奁里，凤钗、璎珞、手镯层层叠叠，每一件都闪着刺眼的光。
温酌坐在妆奁前，指尖轻轻拂过一支赤金点翠凤钗。
钗头翠羽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公子，该沐浴更衣了。”
宫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按照宫中规矩，大婚前三日需用香料沐浴，净身祈福。
温酌没有回应，只是缓缓起身，任由宫女们为他褪去常服，踏入洒满花瓣与香料的浴桶。
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他闭上了眼睛，一点一点把自己沉入水中，似乎想把自己溺死在这温热的水里……
……
大婚当日，京城万人空巷。
晨光漫进温府时，宫女们捧着妆奁涌入了房间。
温酌坐在镜前，没有半分情绪，平静的任由她们摆弄。
玉梳穿过墨发，将青丝绾成繁复发髻。
又取来赤金点翠的凤钗、珍珠串成的步摇，一一插在发间。
朱翠琳琅垂落，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映得镜中少年愈发精致。
宫女蘸取一点嫣红口脂，轻轻点在温酌唇上。
不过是浅浅一层，却瞬间让他冰冷的面容添了几分鲜活。
唇瓣饱满莹润，像沾了晨露的红梅，与眉心那点朱砂花钿相映，衬得少年眉眼愈发昳丽。
即便他眼底毫无笑意，这份精致依旧带着惊心动魄的美，让一旁伺候的宫女都看得失神。
最后，宫女们为他穿上大红嫁衣。
霞帔上的百鸟朝凤图案在晨光下熠熠生辉，金线绣出的羽翼层层叠叠，仿佛下一秒便要振翅飞走。
裙摆拖在地上，绣着缠枝莲纹的裙边轻扫地面。
这是每一个姑娘家出嫁时时都梦寐以求的嫁衣。
镜中少年身着红妆，朱翠满头。
明明是男儿身，却美得比女子更显姝丽，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让人不敢直视。
“公子……真是好看。”
一名宫女忍不住低声赞叹，却在触及温酌冰冷的桃花眸时，又慌忙低下头。
院外，迎亲的队伍早已等候。
明黄色的御驾在前，后面跟着数十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禁卫军身着铠甲，手持仪仗，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温府一直延伸到街头。
排场比历代迎娶皇后时还要盛大。
京中百姓早已围在街道两旁，踮着脚想要一睹“温家嫡女”的容貌。
当温酌被搀扶着走上花轿时，面容一闪而过。
漂亮的眉眼染着点不自知的柔媚，羽睫纤长，垂落时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遮住了眸色。
只在入轿抬眼的刹那，泄出了一点似寒星的光，冷得清透，偏生眼尾晕着天生的绯色，像雪地里落了片桃花瓣。
肌肤莹白细腻，透着淡淡的冷光，鬓边珠花轻晃，碎光落在颊边，更衬得面容艳丽绝姝。
不过瞬息，轿帘落下，那极致姝丽又带着冷意的模样，已烙在视线里。
众人翘首以待的便是这一幕，熙攘的街市一静。
人群在短暂的停滞后，忽的迸发出比刚刚还要大的惊呼声。
“难怪陛下要用皇后之礼迎娶，这般容貌，真是天下少有！”
花轿缓缓驶向皇宫，沿途铺满红绸，撒满花瓣，将这些声音远远落在后面。
抵达皇宫时，慕容尚早已身着衮龙袍，站在太和殿前等候。
他望着那顶缓缓靠近的花轿，嘴边噙着的笑意多了一分真心实意。
当少年被搀扶着走下花轿，那抹大红身影出现在眼前时，连见惯了美人的慕容尚都不由得失神。
珠饰满头，红妆裹身。
眉心花钿与嫣红唇瓣衬得少年肌肤胜雪。
明明神色像裹着料峭的寒，却藏不住骨子里的姝丽，冷得勾人，柔得摄魂。
犹如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诱人沉沦……
慕容尚眸色暗沉，快步上前牵住少年冰凉的手。
他目光滚烫，一点点掠过少年漂亮的面容，声音喑哑，“……酌儿，你今日真美。”
温酌没有抬头。
满朝文武弯腰行礼，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惊叹，也有……恨铁不成钢。
礼乐声中，他被慕容尚牵着，一步步踏上太和殿的白玉台阶。
大红裙摆拖过台阶上的红毯，金线绣纹与红毯相映。
慕容尚牵着他走到殿中，转身面对百官，笑意柔和，“今日朕纳温家嫡女温晚棠为皇贵妃，以皇后之礼相待，赐居长乐宫，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声跪拜，声音震得殿顶的琉璃瓦仿佛都在轻颤。
温酌垂着眼，看着脚下的红毯。
那红毯红得像血，仿佛要将他的过往与名字，尽数吞噬……
礼官上前，高声唱喏着婚礼流程。
温酌如同提线木偶，任由慕容尚牵着完成各项仪式。
拜天地时，他弯腰，脑中闪过的却是静安寺的梅雪与暖阁的茶香。
仪式过半，慕容尚突然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看着他，“酌儿，抬头看看朕。”
温酌被迫抬起头，撞进帝王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中写满了占有欲和笑意，仿佛在欣赏一件终于到手的珍宝。
温酌羽睫一颤，被烫到般快速垂首，眼底一闪而过的是恨意。
仪式结束后，他被宫女搀扶着前往长乐宫。
穿过层层宫门，沿途的宫人们皆躬身行礼，口中唤着“贵妃娘娘”。
这一声声称呼像针一样扎在温酌心上，让他忍不住攥紧衣袖。
长乐宫内早已布置妥当，满室红绸与奢华陈设，皆彰显了长乐宫的极致宠爱。
宫女们为他卸下沉重的凤冠霞帔，一头青丝散落在肩后，却为他添了几分秾丽的美。
慕容尚走进殿内，挥手屏退所有宫人。
抬眼便见镜中漂亮的少年，喉结不由得滚了滚。
他走到温酌身边，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语气温柔，“酌儿，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朕会好好待你。”
温酌没有回应，只是看向殿外的庭院。
慕容尚轻轻拥住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酌儿，别想着离开，朕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除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