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西北荒原，越往东行，地貌逐渐发生变化。枯黄的戈壁被稀疏的草原取代，偶尔能看到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耐寒的树木。空气中弥漫的煞气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稀薄的、却真实存在的天地灵气。
这对于常年生活在煞气环境中的陈七和汐来说， initially 有些不适，但很快便适应了，甚至感到一丝久违的舒畅。尤其是汐，她的“源初之血”在灵气的环境下似乎更加活跃。
数日后，一座土黄色的、由厚重岩石垒砌而成的边陲小城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墙上旗帜招展，隐约可见巡逻兵士的身影。城门口车马行人络绎不绝，虽算不上繁华，却充满了生机，与荒原的死寂截然不同。
这里已是天剑阁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
“前面是‘石锋堡’，是进入中原腹地的必经之路，也是天剑阁的外围岗哨之一。”汐低声对陈七说道，她显然做足了功课，“我们需要进城打听消息，顺便补充些物资。”
陈七点了点头，收敛起周身所有气息，背后的烙印和“吞穹”臂甲也彻底内敛，看上去就像一个带着妹妹赶路的普通年轻猎户，只是眼神过于锐利了些。
两人混在入城的人流中，缴纳了少量的入城税，很容易便进入了石锋堡。
城内街道不算宽阔，两旁多是些经营皮毛、药材、矿石的店铺，也有一些酒肆和客栈。行人大多穿着粗布麻衣，带着兵刃，神色匆匆，多是来往荒原讨生活的散修和商人。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制式青灰色剑袍、神色倨傲的年轻弟子走过，路人纷纷避让，显露出天剑阁在此地的权威。
陈七和汐找了一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要了两间相邻的房间。
稍作安顿后，两人来到客栈大堂角落，点了一些简单吃食，看似休息，实则竖起耳朵，收集着周围的谈话信息。
大堂内人声嘈杂，谈论的多是荒原上的收获、妖兽材料的价格、以及一些江湖琐事。关于天剑阁的消息并不多，偶有提及，也多是外门弟子又在哪里发现了矿脉、或是内门某位师兄师姐修为突破之类的寻常话题。
似乎一切正常。
但陈七敏锐地注意到，当那几个天剑阁弟子走进客栈时，原本嘈杂的大堂会瞬间安静一下，许多人的眼神中除了敬畏，还隐藏着一丝极淡的…恐惧和厌恶？
而且，这些弟子身上散发出的灵气，虽然纯正，但在其最深处，似乎隐隐缠绕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饿煞同源却又被巧妙掩饰了的冰冷死寂之感！
若非陈七亲身经历过饿煞本源，并对这种气息极度敏感，根本无从察觉！
“种子…”陈七和汐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这个词。
这些普通外门弟子体内，竟然都被种下了“种子”？虽然极其微弱，但确凿无疑！
天剑阁的渗透，比想象的更严重！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又进来一伙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华贵锦袍、摇着折扇、脸色有些虚浮的年轻公子哥，身后跟着几个气息彪悍的护卫。那公子哥一进来，目光就淫邪地在大堂内扫视，最后定格在了汐的身上。
汐虽然穿着普通，但清丽脱俗的容颜和那股特殊的气质，在这边陲小城显得格外醒目。
“哟！这是哪来的小娘子？生得如此水灵，怎么在这破地方吃饭？跟少爷我去城主府吃香的喝辣的如何？”那公子哥摇着扇子，笑嘻嘻地就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摸汐的脸。
汐脸色一寒，正要发作。
陈七的动作更快。
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只是拿起桌上的一根木筷，看似随意地在那公子哥伸过来的手腕上轻轻一敲。
“啊！”那公子哥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猛地缩回手，只见手腕处已经肿起一道清晰的红痕，仿佛被铁棍抽过！
“妈的！敢动本少爷？！给我废了他！”公子哥又惊又怒，对着身后护卫吼道。
那几个护卫显然也是练家子，见状立刻拔出兵刃，扑向陈七！
大堂内顿时一片惊呼，食客们纷纷躲闪。
陈七依旧坐在凳子上，眼神冰冷。他甚至没有动用“吞穹”臂甲的力量，只是身形微动，如同鬼魅般在几个护卫之间穿梭了一圈。
砰砰砰！
几声闷响，那几个护卫以比扑上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砸碎了几张桌子，躺在地上呻吟爬不起来，每个人的关节都被以一种巧妙而狠辣的手法卸掉了。
整个大堂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陈七，如同看着一个怪物。那公子哥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滚。”陈七吐出一个字。
那公子哥如蒙大赦，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连滚爬爬地带着哀嚎的护卫逃出了客栈。
陈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重新坐下，继续吃东西。
汐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异彩。陈七刚才出手，快、准、狠，对力量的掌控妙到毫巅，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股自然而然的、睥睨一切的霸气，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领袖了。
经过这么一闹，大堂内气氛更加诡异。没人再敢大声说话，但许多原本麻木的眼神中，却隐隐多了一丝快意和…期待？
很快，客栈老板战战兢兢地走过来，低声道：“两位客官…你们…你们惹大麻烦了…刚才那是城主的小舅子…你们快走吧…”
陈七放下筷子，看着老板：“天剑阁的弟子，在城里也这般横行无忌吗？”
老板愣了一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客官是外乡人吧？唉，现在的天剑阁…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喽…尤其是外门刘长老那一系的人…简直比土匪还…唉，不能说，不能说…”
刘长老？
陈七和汐心中一动。
看来，这石锋堡，并非铁板一块。所谓的“种子”，也并非所有人都被种下，似乎与内部的派系斗争有关。
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就在这时，客栈外传来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一队穿着天剑阁青灰剑袍、但气息更加冷厉、眼神更加漠然的弟子，在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修士带领下，堵住了客栈门口。
“刚才是谁，在城内行凶，打伤城主府的人？”那中年修士目光如电，扫过大堂，最终定格在陈七和汐身上，语气冰冷，“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七缓缓站起身，汐也紧随其后。
看来，想低调打听消息是不可能了。
那就，换个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