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城内,一扫前几日的肃杀之气。吕布于此设下盛大宴席,一是为庆贺兵不血刃收服朱治及其麾下庞大水军,二是为安抚新附之将,加速整合力量。
宴会伊始,吕布高踞主位,目光扫过堂下济济一堂的将领谋士,尤其在朱治、朱恒父子以及其旧部李异、谭雄身上停留片刻,随即朗声宣布任命。
“朱治听封!”
朱治立刻离席,躬身行礼:“末将在!”
“朱君理深明大义,率众来归,于我军平定江东有大功!今特加封你为横野将军,协助甘宁总督江东水军事务,赏金五百,锦缎百匹!”
“朱治,谢主公!”
“朱恒听封!”
“末将在!”朱恒应声出列。
“休穆勇毅果敢,洞察时势,说服父帅来归,功不可没!擢升你为扬武将军,领兵五千,赏金三百,锦缎五十匹!”
“朱恒谢主公!”朱恒声音洪亮,充满感激。
封赏完朱氏父子,吕布看向侍立一旁的甘宁:“兴霸!”
“末将在!”甘宁踏步而出。
“李异、谭雄二位将军,皆江东水军骁将,熟悉水战。现将他二人及其部属,暂划归你麾下听用。着你全力整编融合荆州水军和江东水师,汰弱留强,严明号令,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形成最大战力!我要的是一支能纵横长江、无坚不摧的无敌水师!”
“末将遵命!必不负主公重托!”甘宁慨然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李异、谭雄也连忙出列,向甘宁和吕布行礼,表示愿听从调遣。
一系列人事任命和整军命令下达完毕,吕布这才举起酒杯,满面春风地对堂下众人道:“今日朱君理父子及诸位江东将士来归,是我军之大幸,亦是江东百姓之福!自此,水陆并举,江东定矣!来,满饮此杯,共庆盛事!”
“贺主公得贤才!贺我军添虎翼!”堂下文武齐声祝贺,纷纷举杯,一时间欢声雷动。
柴桑城,太守府内,太史慈正为前番夜袭失利、折损陈武而心情郁结,忽有亲兵呈上一封密信,言明是来自秣陵。太史慈拆开一看,竟是大乔亲笔所书!信中,大乔详述了孙权如何将他们母子故意遗弃在秣陵,意图借吕布之手除去孙绍这个潜在威胁,字里行间充满了悲愤与无助,同时也提及吕布虽为敌人,却并未苛待她们母子,反而以礼相安,她们母子方得保全。
太史慈看完,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虎目之中尽是怒火!猛地将信拍在案子上,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他与孙策乃是战场上打出来的交情,英雄相惜,孙策对他更是推心置腹,委以重任,共定江东。如今见到孙策的遗孀孤子竟被其亲弟如此算计,险些命丧敌手,叫他如何不怒?
“岂有此理!孙仲谋,安敢如此!”太史慈须发皆张,怒声咆哮。
恰在此时,军师吕范步入府内,见太史慈如此模样,不禁讶然问道:“子义,何事让你如此震怒?”
太史慈怒气未消,指着案上的信件,声音冰冷:“你自己看吧!大乔夫人来信!”
吕范疑惑地拿起信件,快速浏览起来。越是往下看,他的脸色越是难看,拿着信纸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吕范亦是早年便追随孙策左右,参与平定江东诸役,对孙策同样怀有深厚的感情。此刻看到孙权竟行此等刻薄寡恩之事,同样是怒火中烧。
“这……这孙仲谋,年纪不大,心肠竟如此狠毒!算计到自己兄嫂侄儿头上!枉费伯符如此信任,将基业传位于他!”吕范气得脸色发白,声音带着颤抖。
两人正为孙权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慨和心寒之际,一名传令兵急匆匆闯入,带来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报——!将军,军师!紧急军情!水军都督朱治,在秣陵江面与吕布会晤后,已率领我江东全部水军,归降吕布了!”
“什么?!”太史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抓住传令兵的衣甲,“你再说一遍?朱君理他……投了吕布?!”
“千真万确!消息来源可靠!”
太史慈难以置信地低吼:“连朱公……连朱君理他都……”朱治可是孙坚时代的老臣,江东军中的元老重臣啊!在军中和江东世族中威望极高,他的投降,意义非同小可。
吕范相对冷静一些,他深吸一口气,沉痛地说道:“朱公投靠吕布……恐怕,恐怕正是知晓了孙权所做的这些‘好事’!再加上朱家是江东大族,朱公也要为整个家族的存续考虑……孙权如此行事,岂不令旧臣心寒?”
太史慈沉默片刻,目光灼灼地看向吕范,声音低沉而决绝:“子衡,事已至此,你对这江东,还有何想法?”
吕范缓缓摇头,脸上满是悲凉与失望:“……朱公一降,水军已然落入吕布之手,周瑜大都督即便回军,恐怕也难挽狂澜。伯符辛苦打下的这片江东基业……看来,是真的要落入吕布之手了。孙权失德于前,朱公叛离于后,人心已散,大势去矣……”
太史慈猛地站起身,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孙权不仁,朱公也降了吕布,这柴桑,我太史慈也不必再为他孙权守了!我要亲自去吴郡,当面问问那孙权小儿,为何要如此对待兄嫂侄儿!我还要看看公瑾,面对此等局面,究竟是何态度!”
吕范闻言,也毅然道:“我与你同去!此等大事,需当面向主公……向孙权问个明白!”
计议已定,太史慈立刻唤来凌操,将柴桑城防务尽数托付于凌操、凌统父子,水寨则依旧交由周泰统领。柴桑城内尚有四万兵马,足可坚守一段时间。交代完毕,太史慈与吕范二人,点齐一万精锐步骑,其中包括太史慈最为倚重的三千“宿卫虎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经营已久的柴桑重镇,一路向东,朝着吴郡方向疾驰而去。他们的离去,标志着江东孙氏政权内部矛盾的彻底公开化和尖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