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谷的森林像被泼了墨,参天古木的枝干交错着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叶缝洒下,在地上织成细碎的光斑。星鸟群在林间穿梭,翅膀的微光为我们指引方向,石三扛着冰镐在前面开路,斧头劈断挡路的藤蔓时,惊起一串亮蓝色的飞虫,像撒了把会动的蓝宝石。
“这林子比听雪谷还邪门,”他挠了挠被树枝勾住的头发,“连虫子都会发光!”
阿璃的镇魂宝玉贴在一棵古树的树干上,红光顺着树纹流淌,树干突然浮现出淡金色的星符——与悬天阙瓦片上的符号一模一样。“这树是‘星脉树’,”她轻声说,“根须能吸收星核的力量,悬天阙的碎片一定就在附近。”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间突然开阔起来,露出一片圆形的空地。空地中央的石台上,架着一座巨大的青铜熔炉,炉身布满了星纹,底部的炉口还残留着黑色的炭痕,仿佛刚熄灭不久。熔炉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铁器碎片,上面的星纹与斩愁剑的剑脊隐隐呼应。
“是星核熔炉!”风长老快步走上前,手指拂过炉身的纹路,“你看这凹槽,正好能嵌入星核。悬天阙的人就是在这里,用星核的力量锻造兵器。”
石三趴在熔炉边往里看,炉底的灰烬中竟还闪着火星:“里面好像有东西!”他伸手去掏,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刀身虽已锈蚀,却能看出精巧的星纹,“这刀跟斩愁剑是一个路子的!”
阿璃将镇魂宝玉放在熔炉的星纹凹槽里,宝玉的红光与炉身的青铜色交织,熔炉突然“嗡”地一声震动起来,炉口喷出淡金色的火焰,将周围的星脉树照得透亮。火焰中,浮现出悬天阙工匠们的身影——他们围着熔炉忙碌,有人往炉里添星核碎屑,有人用星髓锤敲打烧红的铁器,最年长的工匠正拿着图纸,在一块铁板上画着剑的雏形。
“是斩愁剑的图纸!”我指着火焰中的图纸,上面的剑型与我手中的长剑分毫不差,“原来它是在这里诞生的。”
火焰渐渐平息,熔炉底部升起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半块星形的青铜片,片上刻着“天工院·甲字号”的字样,边缘还有个小小的凹槽,正好能与碎星崖找到的瓦片拼合。
“又一块碎片!”石三抢过青铜片,往瓦片上一拼,两块碎片果然严丝合缝,拼合处亮起一道金光,在地上投射出更完整的悬天阙地图——这次的红点指向了南方的“沉星湖”。
风长老将青铜片收好,望着熔炉感叹:“悬天阙的工匠们真是巧夺天工,连熔炉都能存下影像。”他从炉灰里捡起一块星核碎屑,“这碎屑还带着灵力,回去能给斩愁剑淬个火。”
离开空地时,星脉树的叶子突然纷纷转向我们,叶片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挽留。石三折了根带星符的树枝,说要做根拐杖,等老了拄着它回忆这段旅程,引得阿璃笑着捶了他一下。
往谷外走的路上,林间的飞虫越来越多,聚成一团团光雾,跟着我们的脚步移动。阿璃说,这些是“星萤”,以星核碎屑为食,跟着我们是因为闻到了青铜片上的星核气息。
“等找到沉星湖的碎片,咱们就凑齐大半了吧?”石三数着地图上的红点,“剩下的三个红点挨得近,说不定一次就能找全!”
风长老望着南方的天际,那里的星轨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沉星湖的碎片藏在湖底的‘星舟’里,那是悬天阙的战船,当年坠落时沉进了湖里。守湖的‘水脉族’世代守护着它,想取碎片,怕是要费些功夫。”
阿璃将拼合的碎片贴在镇魂宝玉上,宝玉的红光更盛了,隐约能看到里面浮现出悬天阙的轮廓:“不管多难,都得去。你看,宝玉在催我们呢。”
走出落星谷时,夕阳正将森林染成暖橙色,星萤群在我们身后盘旋,像一片流动的光海。我握着斩愁剑,能感觉到熔炉的星纹力量正顺着剑鞘慢慢渗入剑身,剑鸣比以往更清亮,像是在与诞生它的熔炉告别。
石三扛着他的“拐杖”,嘴里哼着跑调的歌,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风长老背着装碎片的布包,时不时停下来记录星脉树的位置,说回去要写本《星轨植物志》。
阿璃走在我身边,镇魂宝玉的红光透过指尖,在我们相握的手背上投下小小的星符。“你说,等集齐所有碎片,悬天阙会不会真的在我们眼前重现?”她轻声问,眼里的光比星萤更亮。
我望着沉星湖的方向,那里的星轨正与我们手中的碎片共鸣:“会的。就算不会重现,这些碎片也会告诉我们,悬天阙从未真正消失——它的故事,它的信念,都藏在这些星纹里,跟着我们一起走。”
落星谷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从身后追来,像在为我们送行。而沉星湖的波光,已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隐隐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