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絮五年的春雪刚化,碎星岛的双生树就冒出了新芽。嫩红的芽尖顶着未消的雪粒,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像群刚睡醒的星子。阿禾提着水壶蹲在树旁,光鱼从她袖中钻出,吐了个泡泡,水珠落在芽尖上,雪粒“啪”地化开,被新芽一口吸了进去。
“醒了醒了!”她拍着手笑,“光鱼说,双生树在等我们的冬酿呢!”
石三扛着锄头往雪地走,埋冬酿的地方已露出圈淡淡的酒香,雪水顺着泥土的缝隙渗进去,又带着酒气冒出来,在地面凝成层薄薄的雾。“这雾都带甜味!”他用锄头轻轻刨开冻土,坛口的泥封“啵”地裂开,清冽的酒香立刻漫了开来,引得周围的新苗都朝着酒坛倾斜,像群贪嘴的孩子。
“够烈!”石三舀了勺冬酿,酒液在勺里泛着冰碴,入口却像团暖火,从喉咙直烧到胃里,“就凭这酒,定能把星晶族的星人喝趴下!”
风长老的《星轨志》摊在四季碑上,新页上画着开春的行程图,图上的星轨用银粉勾勒,从落星屿出发,途经星罗群岛、西极星港,最后抵达星云的双生林,每个站点旁都画着对应的礼物:给星使的星络花蜜、给西极族的冬酿、给星晶族的双生果果壳哨子。
“星轨邮差送来了启航令,”他指着图旁的星晶叶,叶面上,星晶族的星人用星雪画了个大大的箭头,直指双生林的方向,“他们说,星子果壳酒已酿好,就等我们去开封。”
归墟城的镇星碑旁,星轨邮差站的贝壳信箱里堆满了新的花瓣信。有星麦村的农人寄来的,说他们的双生树结了第一茬麦穗,特意留了些做麦饼;有听星涧的守涧人寄来的,说鸣藤开了花,花香能引来星缘虫的新幼虫;最厚的一叠来自西极星港,西极族的孩子们在信上画满了环星碑的新模样——双生树已攀到碑顶,开花结果,像给星碑戴了顶花环。
“得给孩子们带点光鱼的画,”阿禾翻着信笺,光鱼在她掌心转了个圈,用翅尖在信上盖了个银亮的印记,“告诉他们,我们很快就到。”
阿璃抱着木琴坐在镇星碑下,新谱的《启航谣》混着碑上的金芒,在归墟城的上空织出条光带,光带延伸至海面,像在给追星号指引方向。琴音里,有双生树抽芽的轻响,有冬酿开封的酒香,还有星缘虫振翅的细碎声,听得停在桅杆上的海鸟都跟着轻轻鸣叫。
追星号的船舱里,早已堆满了要带的礼物。石三的冬酿装了整整十坛,坛口系着双生果果壳做的风铃;阿禾的光鱼画卷了厚厚一叠,用星络花瓣捆成束;风长老的《星轨志》带了两本,一本用来记录新故事,一本送给星晶族当礼物;阿璃则把木琴擦得锃亮,琴弦上缠了圈星云棉,说要让琴音带着星云的味道。
出发前,我们在碎星岛的双生树下埋了坛新的冬酿,坛口压着块星晶薄片,上面画着我们所有人的笑脸。“等我们回来,这酒就正好酿成,”石三拍了拍泥土,“到时候邀请所有朋友,来个庆功宴!”
星罗群岛的星使们已在沙堤上等候,沙堤的星络花丛中,新的星缘虫幼虫正结成光带,绕着我们的船飞舞。星使的光影指着花丛深处,那里的双生树已开花,紫银双色的花瓣在风中飘落,像场温柔的告别雨。
“星轨已备好,”星使的声音像风铃,“一路顺风,我们在星罗等你们带回星云的故事。”
追星号扬起船帆,帆上的星轨印记与星缘虫的光带相融,在海面上投下道银亮的航迹。阿禾趴在船舷上,对着星罗群岛的方向挥手,光鱼跟着跃出水面,在浪尖上画出串银点,像在给星使们飞吻。
我望着前方的海面,西极星港的环星碑已在天际闪着光,像座等待跨越的门。斩愁剑靠在船桅旁,剑穗的红沙印记与帆上的星轨共鸣,发出细碎的嗡鸣,像在应和着《启航谣》的调子。
春天的风带着暖意,吹得船帆鼓鼓作响;双生树的花香跟着浪涛,一路追着船尾;星轨邮差的花瓣信在风中飞舞,像无数双祝福的眼睛。我们都知道,这场跨越星海的旅程,又将写下新的篇章,而双生林的邀约,星晶族的等待,都在前方的光里,闪着温暖的期待。
下一站,西极星港。再下一站,便是星云的双生林。
我们的故事,正随着扬起的船帆,朝着更辽阔的星空,继续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