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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夜,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寒风在重重宫阙的飞檐斗拱间穿梭呜咽,如同无数冤魂的低泣。乾清宫的暖阁内,却依旧灯火通明,暖意融融。上好的金丝炭在巨大的鎏金珐琅火盆里无声燃烧,散发出融融暖意,与外面刺骨的寒冷形成两个世界。

崇祯帝朱由检并未安寝。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御案后,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几乎将他瘦削的身影淹没。烛光跳跃,映照着他苍白而疲惫的脸庞。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眉宇间凝结着一股化不开的焦虑和戾气。他手里拿着一份奏疏,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废物!都是废物!”崇祯猛地将手中的奏疏狠狠摔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奏疏散开,赫然是陕西巡抚孙传庭的急报,言及流寇复炽,官军剿抚失利,请求朝廷速拨粮饷。

“偌大个朝廷!养兵百万!竟连区区流寇都剿不灭!每年耗费粮饷无数,都喂了狗吗?!”崇祯的声音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尖锐,在空旷的暖阁里回荡,震得旁边侍立的小太监浑身一哆嗦,头垂得更低。

他烦躁地站起身,在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暖阁里来回踱步。明黄色的袍角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将他焦虑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困兽。辽东建奴虎视眈眈,关内流寇此起彼伏,国库空虚,党争不休…千头万绪,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越缠越紧,几乎窒息。

“王承恩!”崇祯猛地停住脚步,声音嘶哑地低吼。

“老奴在。”一个穿着绛紫色蟒袍、面容清癯、眼神沉静如水的太监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从暖阁角落的阴影里趋步上前,躬身应道。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崇祯最信任的心腹——王承恩。

崇祯喘着粗气,指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胸膛剧烈起伏:“你看看!看看这些!不是要钱!就是要粮!要么就是推诿塞责!要么就是互相攻讦!就没有一件让朕省心的!就没有一个能为朕分忧的能臣干吏吗?!”

王承恩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声音平和听不出波澜:“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天下事繁杂,非一日之寒,亦非一日可解。陛下宵衣旰食,励精图治,臣民感佩…”

“感佩?!”崇祯猛地打断他,发出一声近乎凄厉的冷笑,“他们感佩朕?!他们只感佩朕口袋里的银子!只想着怎么掏空国库,怎么中饱私囊!”他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般,颓然坐回御座,手指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疲惫而绝望,“王伴伴…朕…朕觉得好累…”

王承恩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一眼崇祯那苍白憔悴、写满无助与暴戾交织的脸庞,心中无声地叹息。这位少年登基、一心想要挽狂澜于既倒的君王,已经被这沉重的江山压得喘不过气,被无尽的猜忌和失望折磨得近乎偏执。

“陛下…”王承恩的声音放得更轻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老奴今日…倒是听了一桩京营的‘趣闻’…”

“京营?”崇祯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射出锐利而充满怀疑的光芒,“那帮只知道吃空饷、喝兵血的蠹虫,还能有什么‘趣闻’?莫非又是哪个勋贵子弟闹出了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丑事?”

“倒也不是丑事。”王承恩微微躬身,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只是闲谈般的表情,“是英国公府上,那位庶出的孙儿,叫…张世杰的,如今在京营左哨当个总旗。”

“张世杰?”崇祯眉头微皱,似乎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张维贤的那个庶孙?朕有点印象…前些日子,是不是他剿了‘一阵风’王五?献俘营门那次?”

“陛下好记性,正是此人。”王承恩点头,“这‘趣闻’就出在他身上。听说…这位张总旗,剿匪立功后,非但没消停,反而在其左哨搞起了‘练兵’。”

“练兵?”崇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身体微微前倾,“他一个总旗,练什么兵?”

“动静可不小。”王承恩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汰弱留强,裁撤空额;实饷安家,直达士卒;严明军纪,重则斩首;每日操练,队列、火铳、搏杀…还煞有介事地给京营指挥使马如龙上了道奏疏,请求专断操练、赏罚之权,美其名曰‘整饬京营积弊,强兵御侮’。”他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听说…勋贵圈子里,对此颇有微词,说他僭越妄为,收买军心,不知天高地厚。”

“汰弱留强?实饷安家?专断之权?”崇祯喃喃重复着这几个词,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火星!他猛地站起身,在御案后来回踱步,速度越来越快!

“好!好一个张世杰!”崇祯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汰弱留强…裁撤空额…好啊!京营空额多少?十成怕是有六七成!每年耗费朕多少粮饷!实饷安家…直达士卒…妙!妙啊!那些克扣粮饷的蠹虫!就该断了他们的根!还有专断之权…对!就该这样!号令不一,如何成军?!”

他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找到了一个与他内心那激进的、恨不得一夜扫清所有积弊的念头高度契合的靶子!张世杰的练兵策,在他眼中,不再是僭越,而成了锐意改革的先锋!成了刺向腐朽勋贵集团的一把利刃!

“王伴伴!”崇祯猛地停住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王承恩,“你说…这张世杰,是真有本事?还是…只是年轻气盛,哗众取宠?”

王承恩心中了然。皇帝动心了!被这“练兵四策”背后所代表的、对勋贵既得利益的巨大冲击力所吸引!但他深知崇祯的多疑,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回陛下,”王承恩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稳,“老奴不敢妄断。不过…剿灭‘一阵风’王五,生擒匪首,夺回粮船,救回民女,此乃实打实的军功,做不得假。至于练兵…勋贵们反对得如此激烈,甚至不惜动用关系封杀其粮饷器械来源…”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勋贵如此忌惮,正说明这张世杰,可能真有点东西,或者说,他做的事,真戳到了某些人的痛处!

崇祯眼中精光闪烁,如同饥饿的鹰隼发现了猎物。他背着手,在暖阁里又踱了几步,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龙袍的袖口,显然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支持?一个庶出的总旗,能有多大能量?万一失败,徒增笑柄,更助长了勋贵气焰。不支持?这“练兵四策”如同毒蛇,噬咬着他那颗渴望“中兴”的心!尤其是“裁撤空额”、“实饷安家”,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英国公…”崇祯的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黑夜,眼神变得幽深,“张维贤…他什么态度?”

“英国公…”王承恩眼帘微垂,“老奴未曾听闻国公对此事有明确表态。国公府深宅大院,门禁森严…不过,据闻世子一房…对这位庶出的兄弟,似乎…不甚和睦。”

“不甚和睦…”崇祯咀嚼着这几个字,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充满算计的弧度。勋贵内部的矛盾…这正是他可以利用的!张维贤这只老狐狸,一直明哲保身,态度暧昧…正好借此机会,探探他的底!也看看这个张世杰,到底是真金,还是废铁!

“王伴伴,”崇祯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亲自去一趟英国公府。替朕…看看朕的老国公。顺便…问问他,对他这个庶孙在京营的‘壮举’,有何看法?嗯…就说朕偶闻其事,颇感…‘新奇’。”

“老奴…遵旨。”王承恩深深躬下身,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他知道,自己此行,绝非仅仅是“看看”和“问问”那么简单。皇帝的“新奇”二字,本身就充满了试探和深意。这场君臣之间、勋贵之间的无声博弈,随着他踏出国公府,将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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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松鹤堂。 这里是英国公张维贤静养之所。比起世子张之极松涛苑的奢华,松鹤堂显得古朴厚重得多。紫檀木的家具透着岁月的包浆,博古架上陈设着几件不起眼却价值连城的古玩,墙壁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字画。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上好的檀香气息,沉静而肃穆。

张维贤并未歇息。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家常锦袍,外罩一件玄色貂裘坎肩,半躺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躺椅上。虽已年过花甲,须发皆白,但这位历经三朝、屹立不倒的老牌勋贵,眉宇间依旧沉淀着一种久经风浪的沉稳与洞察世事的深邃。他手里拿着一卷泛黄的古书,眼神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透过半开的轩窗,望着庭院中一株虬枝盘结的老梅。梅枝在寒风中轻颤,几朵早开的淡黄色梅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清。

管家张福垂手侍立在一旁,如同泥塑木雕,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福伯,”张维贤的声音带着一丝苍老,却依旧清晰有力,“世杰那孩子…还在练?”

“回老爷,”张福躬身,声音恭敬,“二少爷院里的灯火还亮着。赵铁柱和王勇带着人…还在后园那片空地上操练。动静…不小。”

张维贤“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株老梅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书页的一角。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就在这时,松鹤堂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容忽视的脚步声。紧接着,守在外间的管事略带紧张的声音响起:“老爷,宫里…司礼监王公公来了!”

张维贤捻着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极快的、如同鹰隼般的锐利光芒,随即又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他将手中的书卷轻轻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坐直了身体,声音沉稳:“请。”

厚重的锦帘被无声地掀开。王承恩那清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上带着惯常的、如同面具般温和谦恭的笑容,脚步轻捷无声,仿佛踏着月光而来。他身上那件绛紫色的蟒袍在烛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光泽。

“国公爷安好,深夜叨扰,实在惶恐。”王承恩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更是谦和得无可挑剔。

“王公公言重了,快请坐。”张维贤脸上也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属于老牌勋贵的雍容笑意,指了指旁边的紫檀木圈椅,“不知公公夤夜前来,有何见教?可是陛下有旨意?”

“不敢当‘见教’二字。”王承恩依言坐下,接过张福奉上的热茶,却并未饮用,只是捧在手中暖着,“陛下并未有旨意。只是…陛下今日批阅奏章,偶感疲惫,想起国公爷乃国之柱石,三朝元老,心中挂念,特命咱家前来探望,看看国公爷身体可还康健?府上可还安好?”他说话滴水不漏,将皇帝的“挂念”放在了明处。

张维贤心中雪亮。皇帝日理万机,焦头烂额,怎会无缘无故深夜派人“探望”一个老臣?这“挂念”背后,必有深意。他脸上笑容不变,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有劳陛下挂心,老臣惶恐。老朽这把骨头,还算硬朗,只是比不得当年了。府中上下,托陛下洪福,一切安好。”他顿了顿,目光温和地看向王承恩,“公公侍奉陛下,夙夜辛劳,也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谢国公爷关怀。”王承恩欠了欠身,仿佛不经意地提起,“说来也巧,咱家今日出宫前,听下面的人闲聊,说起京营里近来出了件‘新奇’事,倒让咱家开了眼界。”

“哦?京营里还能有‘新奇’事?”张维贤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勋贵长辈的慵懒和不在意。

“可不是嘛。”王承恩笑了笑,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却字字清晰,“国公爷府上的二公子,张世杰张总旗,前些日子不是剿了‘一阵风’王五,立了功吗?这年轻人,锐气十足,回营后也不消停,竟在他那左哨搞起了‘练兵’!还煞有介事地给指挥使马大人上了道奏疏,说什么…汰弱留强,实饷安家,严明军纪,勤练不辍…还要什么专断操练、赏罚之权!呵呵,这气魄,这想法…啧啧,着实让咱家这深宫里的人,听了都觉得…新奇!”

他将“新奇”二字,咬得略重了些。烛光下,他温和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悄然投向张维贤的脸庞。

张维贤端着茶盏的手,纹丝不动。脸上那雍容的笑意也丝毫未变,仿佛只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趣闻。然而,他捻着茶盏盖的手指,却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眼底深处,那古井无波的深潭下,仿佛有暗流汹涌而过。汰弱留强!实饷安家!专断之权!这庶孙…好大的胆子!好锐利的刀锋!这刀锋指向的,可不仅仅是京营的积弊,更是整个勋贵集团赖以生存的根基!难怪…难怪之极那边反应如此激烈!

他缓缓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微的瓷器碰撞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而又带着宠溺的苦笑,如同一个面对顽劣孙儿的长辈:“唉…让公公见笑了。世杰这孩子…从小没了娘,性子是野了些,又读了点杂书,总有些异想天开、不知天高地厚的念头。在京营里当差,不好好守着他的本分,净搞这些不着调的东西!裁撤空额?实饷安家?这京营上百年传下来的规矩,是他说动就能动的?还专断之权?简直是胡闹!不知深浅!”

他摇着头,语气中充满了对孙儿“不懂事”的责备,仿佛张世杰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少年人不知轻重的胡闹。

王承恩静静地听着,脸上笑容依旧温和谦恭,如同最完美的聆听者。但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却仿佛能穿透这层长辈的“责备”,看到张维贤内心深处的权衡与算计。

“国公爷言重了。”王承恩待张维贤说完,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二公子少年锐气,勇于任事,这份心…倒也是难得的。陛下今日偶然听闻此事,也觉得…颇为‘新奇’。还特意问起国公爷,对此…有何看法?”他巧妙地再次点出了皇帝的“关注”。

来了!真正的试探! 张维贤心中警铃大作。皇帝不仅知道了,还明确表达了对这“新奇”事的兴趣!这“有何看法”四字,重若千钧!他若全盘否定,斥责孙儿胡闹,固然能暂时撇清关系,但势必会让皇帝觉得他老朽昏聩,甚至…会失去皇帝对英国公府最后一点“锐意”的期待。若支持…那等于将英国公府彻底绑上张世杰这艘充满未知风险的小船,站在了整个勋贵集团的对立面!

电光火石间,张维贤心中已转过无数念头。他脸上的无奈苦笑更深了,带着一丝深深的疲惫和身为家主的责任沉重感:“陛下垂询,老臣…惶恐。世杰所为,虽出于…报国之心,然其法过于操切,其行过于孟浪。京营积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贸然以一小哨试之,恐非但不能成事,反会激起无穷风波,徒增混乱,辜负圣恩。” 他先定下基调——肯定其心,否定其法。

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带着一种老臣谋国的审慎:“然…陛下明鉴万里。世杰此子,虽行事鲁莽,但…剿匪之勇,献俘之功,亦是实绩。其练兵之法,虽显稚嫩,然其中‘汰弱留强’、‘勤练不辍’之意,亦非全无道理。京营积弱,人所共知。或许…或许可让其在左哨那方寸之地,小范围试行其法,以观后效?若真有成效,或可为京营革新,提供些许…参详?”

他巧妙地避开了“实饷安家”和“专断之权”这两个最敏感、最触动核心利益的点!只提“汰弱留强”和“勤练不辍”这两个相对不那么致命、甚至表面上还能“强军”的点。并且,将范围死死限定在“左哨方寸之地”,将性质定义为“小范围试行”、“以观后效”、“提供参详”!既没有完全否定张世杰,给了皇帝一个台阶和期待;又没有实质性支持,给自己和英国公府留下了充足的转圜余地;更将风险和可能的“功劳”,都压缩在了最小的范围内!

“有限支持”!这是张维贤在皇帝和勋贵夹缝中,在家族前途与庶孙命运之间,做出的最精妙、最符合英国公府长远利益的平衡!

王承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一丝淡淡的失望?或许他期待张维贤能有更“锐利”的表态?但这老狐狸的应对,确实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国公爷老成谋国,思虑周全,咱家佩服。”王承恩脸上重新堆起谦和的笑容,站起身,“国公爷的意思,咱家明白了。定当一字不漏,回禀陛下。夜深了,不敢再叨扰国公爷安歇,咱家这就告退。”

“公公慢走。”张维贤也站起身,亲自将王承恩送到松鹤堂门口。

王承恩躬身行礼,转身,在几名小太监的簇拥下,身影很快融入国公府深沉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张福轻轻关上厚重的堂门,将刺骨的寒风隔绝在外。

松鹤堂内,重新恢复了寂静。檀香的气息似乎更浓了些。张维贤站在堂中,并未立刻坐回躺椅。他背对着烛光,面朝着王承恩消失的方向,身影在墙壁上投下一道高大而沉默的阴影。

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脸上那雍容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深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他走到桌边,看着那盏跳跃的烛火,眼神幽深如同寒潭。

“福伯。” “老奴在。” “去库房。挑十副…不,十五副保养得最好的铁甲。再挑三十柄上好的腰刀。还有…我记得库里还有一批早年存下的精铁锭?取一半。”张维贤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明天一早,送到世杰院里。告诉他…就说…是老头子给他‘小范围试行’的本钱。让他…好自为之。”

张福心中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张维贤的背影。十五副铁甲!三十柄腰刀!还有精铁锭!这在眼下军械管制森严、勋贵联手封杀的情况下,无异于雪中送炭!但老爷这态度…依旧是“有限支持”,依旧是“小范围试行”,依旧是“好自为之”…

“是…老爷。”张福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躬身应道。

张维贤不再说话。他走到窗边,再次望向庭院中那株在寒风中挺立的老梅。寒风呜咽,吹动他花白的鬓发。

“起风了…”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钝刀…也是刀。就看这把钝刀,能不能…在这铁幕上,凿出一道缝来…”

夜色如墨,将英国公府重重笼罩。前路,依旧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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