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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不好了!前院…前院账房…刘有财…刘有财他…畏罪自尽了!”

管事那带着哭腔、充满恐惧的嘶喊,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穿了书房内刚刚因九转还魂丹而稍缓的凝滞空气!

轰!

张世杰攥着那粒温润丹丸的手猛地一抖!瞳孔骤然收缩!畏罪自尽?!在祖父派人清查的关键时刻?!这世上哪有如此凑巧的“自尽”!这分明是…灭口!是刘氏一房最后的疯狂!是斩断所有线索、将所有罪责推给死人的毒计!

巨大的惊骇和一股冰冷的愤怒瞬间冲散了张世杰心中残留的悲恸!他猛地扭头看向书案后的张维贤!

只见张维贤那张刚刚流露出一丝复杂情绪的脸,此刻已彻底被一层寒霜覆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平静瞬间化为汹涌的怒涛和冰冷的杀机!他“砰”地一掌狠狠拍在坚硬的紫檀木书案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都跳了起来!

“畏罪自尽?!”张维贤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刮出的寒风,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森然,“好!好一个‘畏罪自尽’!老夫的人…就在账房外面守着!他是怎么死的?!用什么死的?!说!”

那报信的管事被张维贤那骇人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死死抵着地毯上的血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回…回国公爷…是…是用腰带…悬…悬梁…守在外面的张贵…张贵听到里面有动静…撞开门…人…人已经没气了…身子…身子都凉了…”

“张贵呢?!”张维贤厉声喝问。

“在…在外面候着…”管事抖如筛糠。

“让他滚进来!”

很快,一个同样脸色惨白、穿着府里管事服饰的中年汉子被带了进来,正是张维贤派去账房看守刘有财的心腹之一张贵。他扑通跪倒,声音带着后怕:“回国公爷!小的…小的们一直守在账房外间!刘有财…刘有财被锁在里间…起初…起初还能听到他哭喊求饶…后来…后来就没声了…小的们以为他哭累了…歇着了…直到…直到刚才…小的觉得不对劲…撞开门…就…就看到他…他吊在房梁上…脚下…脚下还踢翻了一个凳子…小的们…小的们真的…真的一直守着外面…没…没敢离开半步啊!”

张贵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冷汗涔涔,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守在外面…里间悬梁…踢翻凳子…

听起来,似乎…真的是一桩无懈可击的“畏罪自尽”!

然而,张世杰的心却沉到了谷底!越是看似完美,越说明这是精心设计的死局!刘有财必须死!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只有死人才能承担所有的罪名!而福伯重伤被抓的“赃案”,此刻更是成了悬在他张世杰头顶的利剑!刘氏一房…这是要一箭双雕!用两条人命,彻底堵死他张世杰所有的生路!

一股冰冷的绝望再次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九转还魂丹,那温润的药丸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畏罪自尽…好…死得好!”张维贤怒极反笑,那笑声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他缓缓坐回椅中,手指用力地捏着眉心,仿佛在极力压制着滔天的怒火。目光扫过地上血泊中昏迷不醒的张福,扫过张福身边那团被血污浸透的赊欠凭据,最终,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落在了软榻上脸色惨白、眼中交织着惊怒和绝望的张世杰身上。

那目光,重新变得冰冷、审视,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庶孙,是被人构陷的苦主?还是…这整个局中,更深沉的一环?刘有财的死,张福的“赃案”…是否也与他有关?

书房内的空气再次凝固,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银霜炭火似乎也失去了温度。

就在这时——

“蹬蹬蹬蹬!”

一阵急促、沉重、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跋扈的脚步声,如同擂鼓般由远及近,狠狠砸碎了书房的死寂!

紧接着,书房那扇厚重的楠木门被“哐当”一声粗暴地推开!寒风裹挟着雪花瞬间涌入!

门口,张世泽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跳,显然已经得知了刘有财的死讯!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面带怒色的管事和婆子,簇拥着一脸寒霜、眼神怨毒如蛇的刘氏!

“祖父!”张世泽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冲进书房,甚至顾不上行礼,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瞬间就锁定了软榻上的张世杰,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

“就是这个贱种!一定是他!是他指使张福那个老狗去偷窃!去行凶!被刘管事发现了端倪!他就狗急跳墙!杀人灭口!逼死了刘管事!祖父!您要为孙儿做主啊!刘管事忠心耿耿…死得冤枉啊!”

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张世杰只觉得一股逆血再次涌上喉咙!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才没让那口血喷出来!张世泽!你好毒!

刘氏也款步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悲戚和愤怒,用手帕按了按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声音冰冷而刻毒:“父亲!此事…必须严查!刘有财是儿媳的陪房,他的为人儿媳最清楚!胆小怕事,怎么可能‘畏罪自尽’?!定是有人…见事情败露,恐牵连自身,才痛下杀手!如今人证(柳氏)物证(张福被抓现场)俱在!还请父亲…明察秋毫!还无辜者一个公道!将真正的元凶…绳之以法!”她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缠绕在张世杰身上。

“对!绳之以法!把这贱种和他那个老狗奴才一起送官!”张世泽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更加肆无忌惮地咆哮,指着张世杰,“他就是个灾星!是祸害!留他在府里,只会给我们英国公府招来灾祸!祖父!您不能心软啊!”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声泪俱下(张世泽是怒泪),字字诛心!矛头直指张世杰!将“杀人灭口”、“逼死忠仆”、“入室行窃”的滔天罪名,一股脑地扣在了他头上!书房内,那些跟随而来的管事婆子也纷纷露出愤慨之色,仿佛张世杰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

巨大的压力和污蔑如同无形的巨石,狠狠压在张世杰单薄的肩膀上!他脸色由白转青,身体因愤怒和虚弱而剧烈颤抖,肺部如同破风箱般艰难喘息,眼前阵阵发黑!完了…人死了…线索断了…对方还先发制人…自己这边只有昏迷不醒的福伯和一纸说不清来路的血污凭据…如何辩白?!

他下意识地看向书案后的张维贤,眼中充满了绝望的哀求。祖父…您会信吗?

张维贤端坐椅上,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冷冷地看着刘氏母子声情并茂的表演,听着张世泽那不堪入耳的辱骂,目光在张世杰绝望的脸上扫过,又落在地上那团血污的凭据上。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节奏缓慢而沉重,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书房内,只有张世泽粗重的喘息和刘氏假惺惺的啜泣声。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就在张世杰以为自己将被这污浊的洪流彻底吞没之际——

“咳…咳咳…少…少爷…”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呻吟,如同天籁之音,骤然在书房死寂的空气中响起!

这声音…来自地上门板血泊中的张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张福那枯槁、灰败的脸上,眼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几下,随即,那双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极其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涣散、空洞,充满了濒死的痛苦和迷茫。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聚焦视线,然后…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艰难地、一寸寸地移向了软榻上那个浑身颤抖、脸色惨白的身影。

“少…少爷…”他又极其微弱地呼唤了一声,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

“福伯!”张世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巨大的惊喜让他暂时忘记了恐惧和虚弱!他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身体的剧痛死死按在软榻上,只能急切地呼唤,“福伯!你醒了!福伯!”

张维贤的眼神猛地一凝!张全也立刻蹲下身,靠近张福的嘴边。

张福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着,每一次开合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断断续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甜…甜水井…柳…柳氏…”

“白…白条…账…账…”

“刘…刘管事…指使…柳…柳氏…诬…诬陷…”

“他…他们…要…要杀…灭口…”

每一个破碎的音节,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书房内所有人的心上!

“你胡说!老狗!你血口喷人!”张世泽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脸色涨得通红,目眦欲裂地指着张福咆哮,“祖父!别信这老狗的胡言乱语!他这是临死前还要攀诬好人!他…”

“闭嘴!”张维贤猛地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剜在张世泽脸上,瞬间将他剩下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张世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眼中那难以置信的惊恐!

刘氏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捏得发白,看向张福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张世杰的心却如同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福伯!他醒了!他在为自己辩白!他在用最后的生命…揭露真相!

“福伯!接着说!”张世杰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急切,“是谁要杀你灭口?!是谁指使的?!”

张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转动,最后…竟然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恨意…定定地…看向了站在刘氏身边…那个刚刚还义愤填膺、此刻却脸色煞白的管事——正是之前诬陷张世杰偷盗府内珍宝、被张世杰用时间证人自证清白反咬一口的那个管事!赵三!管马房的赵三!

“他…赵…赵三…”张福的嘴唇翕动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了两个破碎的音节,“带…带人…杀…杀我…”

轰!

赵三如同被雷劈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裤裆处瞬间湿了一大片,散发出难闻的骚臭味!他惊恐万状地看向张维贤,又看向刘氏,语无伦次地嘶喊:“没…没有!国公爷!夫人!他…他胡说!他污蔑!小人…小人一直在马房…没…没出去过啊!”

“哦?一直在马房?”张世杰如同抓住了最致命的破绽,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赵管事…昨夜丑时三刻…风雪正大…你在马房…可有人证?!”

赵三浑身一僵!丑时三刻…正是张福在甜水井胡同遇袭的时间!他哪来的人证?!马房夜里只有他一人值守!

“我…我…”他支支吾吾,冷汗如同瀑布般流下。

“没有?那好!”张世杰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死死钉在刘氏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直指核心:“敢问母亲大人!昨夜丑时三刻…风雪交加…您房中的管事周婆子…又身在何处?!她…可有人证?!”

轰隆——!

这一问,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刘氏头上!

周婆子!她的心腹爪牙!昨夜…正是她派周婆子去执行那灭口的毒计!张世杰…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周婆子?!

刘氏的脸色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那强装的悲戚和愤怒彻底崩塌,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身边的管事婆子们也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刘氏那失魂落魄、惊恐万状的脸上!真相…已昭然若揭!

张维贤缓缓地从紫檀木椅上站了起来。他脸上的怒意和阴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平静。但那双眼睛深处,翻涌的却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杀机!

他没有看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赵三,也没有看失魂落魄的刘氏,甚至没有再看软榻上那个刚刚完成绝地反击的庶孙。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寒冰,缓缓扫过书案上那摊开的账簿、那包催命的“药”和克扣条子、地上那团血污的赊欠凭据…最终,落在了张福那张濒死却揭露了真相的脸上。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森寒和不容置疑的裁决:

“张全。”

“老奴在!”张全肃立。

“将赵三…拖下去。撬开他的嘴。老夫要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漏!”

“是!”张全没有任何犹豫,如同抓小鸡般提起瘫软的赵三,不顾他的哭嚎求饶,直接拖出了书房。

“世泽。”

张世泽浑身猛地一哆嗦,惊恐地看向祖父。

“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院门一步。抄《朱子家训》…三百遍!抄不完…不准睡觉!”张维贤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却让张世泽如坠冰窟!

“祖…祖父…”张世泽还想争辩。

“滚!”张维贤一个冰冷的字眼,如同重锤砸下。张世泽吓得浑身一抖,再不敢多言,在几个管事婆子惊恐的目光中,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最后,张维贤的目光,落在了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刘氏身上。

刘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哀求。

张维贤看着她,眼神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如同最后的审判:

“刘氏…治家不严…御下无方…纵容恶仆…构陷亲族…着…收回中馈之权!闭门思过!府中诸事…暂由三房协理!”

收回中馈之权!

这五个字,如同五道惊雷,狠狠劈在刘氏头上!剥夺了她掌控英国公府内宅十几年的至高权力!这比任何责骂都更具毁灭性!她眼前一黑,身体猛地一晃,若非身边的婆子眼疾手快扶住,几乎当场晕厥过去!她怨毒、绝望、不甘的目光死死瞪了张世杰一眼,随即被婆子们半扶半架地拖了出去。

书房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张世杰粗重的喘息,张福微弱艰难的呻吟,以及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一场惊心动魄、步步杀机的风波,似乎…暂时落下了帷幕。

张世杰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猛地一松,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倒在软榻上,眼前阵阵发黑,手中的九转还魂丹几乎要滑落。但他死死攥着,如同攥着最后的希望。

张维贤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了软榻上那个虚弱到极点、却刚刚完成了一场不可思议绝地反杀的庶孙身上。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探究,有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惊异,甚至…还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疲惫?

他沉默着,走到书案旁,拿起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笺纸上飞快地写了几行字。然后,他拿起那张墨迹未干的笺纸,走到软榻前,递给了张世杰。

张世杰艰难地抬起手,接过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瞳孔再次猛地收缩!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着张福拨入前院静养,用府库伤药,着人看护。”

“允张世杰暂住西跨院东厢房,拨炭火两筐,新棉被褥两套。”

“明日卯时…前院账房…点卯听用。”

没有安抚,没有褒奖,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意思却无比清晰:福伯的命保住了,而且能得到救治!他和福伯的处境,将得到最基础的改善!更重要的是…“前院账房点卯听用”!祖父…这是要…正式用他了!让他参与到清算府库、整顿内务的核心事务中!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和一种沉甸甸的、带着血腥味的使命感,瞬间涌上张世杰心头!他赢了!虽然赢得的只是暂时的喘息和一张入场券!但至少…他撕开了一道口子!在这冰冷绝望的深宅里,为自己和福伯…搏出了一线生机!

“孙儿…谢…祖父…”张世杰的声音嘶哑哽咽,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无比的郑重,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不必了。”张维贤抬手止住了他,目光扫过地上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点的张福,又落回张世杰那张苍白却异常明亮的脸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意味:

“府库的银子…该用在刀刃上了。”他顿了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穿透了书房的墙壁,望向了风雪呼啸的、危机四伏的远方,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尤其是…京营那边。”

京营!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再次敲在张世杰的心头!祖父…这是在暗示…府库清查之后…下一个战场…就是那即将沸腾的京营?!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轻便皮甲、风尘仆仆、带着一身寒气与硝烟味的精悍汉子被张全引了进来!那人显然是刚从外面赶回,脸色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他顾不上行礼,直接冲到张维贤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急促而低沉:

“国公爷!京营…南城安定门大营…刚刚…哗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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