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向贺新传递信号——
第一,香江会内部不和,至少他蒋天养与香江会并非一条心!
而顺着这条线索,凌墨立刻想到了第二层:
蒋天养是在试探合作的可能!
仔细推敲一番,就能明白蒋天养的盘算。
若他决意脱离香江会,无异于自断退路,四面树敌。
如今的洪兴仍是香江会一员,昔日结怨的对手忌惮四大社团联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谁若贸然出手,便是与整个港岛地下势力为敌——
活腻了才会这么做!
正因如此,蒋天养必须未雨绸缪,在脱离前找到足以倚仗的靠山。
唯有借助外力,洪兴才能独善其身。
放眼港岛,能合作的人选寥寥无几。
王宝算一个。
可会议上的表现已说明一切——
尽管蒋天养多次示好,王宝始终态度暧昧,难成盟友。
指望他?风险太大!
和联胜的大d更是铁了心追随凌墨,不仅立场坚定,甚至不惜让利表忠心。
想让大d倒戈?痴人说梦!
内外交困之下,蒋天养只能将目光投向港岛之外。
而贺新,正是最佳选择......
捋清这条逻辑链,凌墨已然洞悉蒋天养的意图。
放心看比赛吧,大d。
凌墨拍了拍大d肩膀,语气笃定。
他掀不起风浪。
明白!
见凌墨成竹在胸,大d不再多言。
转头瞥见不远处的蒋天养正叼着雪茄落座,饶有兴致地指着八角笼问:
太子,阿基,你们押谁赢?
我看好黑裤子那个!
基哥盯着肌肉虬结的壮汉嚷道:
瞧这身板,绝对碾压!
蒋天养看向太子,问道:“你怎么看?”
太子回答:“我的看法不同。基哥提到的那位确实更强壮,但速度稍慢。相比之下,穿蓝裤子的选手更灵活,全程避免硬碰硬,利用敏捷寻找突破口。我认为蓝方会胜出。”
蒋天养听完两人的分析,只是笑了笑,接着询问其他人:“各位的意见呢?”
众人纷纷发表看法:
王宝表示支持蓝方。
雷功说:“听说洪兴的太子擅长泰拳,王宝也是行家。我选择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也投蓝方一票。”
随后,众人的目光转向凌墨和大d。
大d直接表态:“我看好黑方!”这明显是故意与太子的选择唱反调。
凌墨没有立即选择,而是反问:“蒋先生看好哪一方?”
蒋天养大笑道:“这里是贺先生的主场,自然是他看好的选手能赢。贺先生,您认为谁会胜出?”
贺新笑着回应:“这可说不准......这场拳赛我没有干预。”
见比赛结果未 控,蒋天养便按自己的判断选择了蓝方。
他再次询问凌墨:“凌先生的选择是?”
凌墨摇晃着手中的威士忌,意味深长地说:“蒋先生......有些事不该只听一个人的意见,兼听则明啊!”
说完,他转头看了眼坐在后排的霍鹰栋,却未言语,又将视线移回贺新身上,明确表态:“我押黑方赢!”
这个举动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
贺新立刻会意,嘴角微动,正要拿起大哥大拨打电话。
凌墨却突然抬手制止:“算了......”
凌墨再次开口:“顺其自然吧,胜负自有定数。我不押注,这样才公平,贺先生觉得呢?”
贺新闻言,放下电话,淡淡道:“是……”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普通宾客或许不明就里,但几位龙头、坐馆和帮主都听出了凌墨的弦外之音——这话分明在敲打某人。
随着凌墨的话落下,现场渐渐安静。
霍鹰栋始终沉默,冷眼旁观。他也察觉凌墨话中有话,目光悄然扫过几人:王宝神色淡然,事不关己;大d满脸幸灾乐祸;雷功亦无异常。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蒋天养身上——尽管表面从容,蒋天养咬雪茄的力道却暴露了内心的紧绷。
霍鹰栋心下了然。凌墨针对的,正是蒋天养。
香江会内部的 ,已成定局。
作为知情人,霍鹰栋比旁人更清楚 。比如香江会与对岸的关系——此事仅有凌墨和他知晓,蒋天养、王宝、大d皆被蒙在鼓里。
他几乎能预见:凌墨回归后,必将清除异己。
和联胜不听话,凌墨便扶植大d;洪兴十二堂口中,已有七堂倒向凌墨。霍鹰栋不信凌墨会放过这个机会——洪兴迟早会步和联胜后尘,彻底沦为凌墨的棋子。
届时,洪兴、和联胜、凌霄三方同心,港岛地下世界,再无凌墨之敌。
一想到这,霍鹰栋暗自叹息,心想如今的年轻人当真不可小觑......但愿别成为对头才好!
他目光转向贺新,心中思忖:不知你可曾领会我的意思?
场中局势渐明。
黑裤壮汉空有蛮力却不够敏捷,每次进攻都被蓝裤对手灵巧闪避,气力逐渐耗尽。
蓝裤武者抓住破绽,一记锁技将对方勒至断气,随后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观众席瞬间沸腾,押中的人疯狂欢呼。
输家则怒摔赌券,破口大骂:“废物!枉老子押你赢!”
无人关心笼中生死。
凌墨忽然开口:“听闻太子擅长泰拳?”
太子虽疑惑,仍傲然答道:“不错,我对泰拳确有钻研。”
凌墨轻笑:“封于修......”
封于修会意起身,行至太子跟前抱拳:“在下封于修,请赐教。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太子拍案而起:“就凭你个跛子?要打也该找天养生、阿积这等高手!”
看着太子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封于修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既然这样,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真功夫。太子,得罪了......
找死!
太子终于忍无可忍,怒喝道:本来给凌先生面子不想动手,你倒蹬鼻子上脸!好,今天老子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太子已摆出标准的泰拳架势。那凌厉的起手式足以证明,这位洪兴战神绝非浪得虚名——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封于修!
若对手是陈浩南、山鸡这类街头打出来的混混,太子或许能轻松取胜。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跛脚的武痴!
封于修瞥了眼太子的架势,冷笑间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太子反应极快,侧身闪避后猛然跺地,借着反冲力将全身力量灌注于膝撞,直取封于修腹部!
呵......
蒋天养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没人比他更清楚太子的实力——自蒋天生时代起,太子每年都要专程赴暹罗五六次。除了汇报帮务,更重要是跟随他安排的泰拳名师苦练。
十余年寒暑不辍,太子的泰拳造诣早已堪比职业选手!这记借助反坐力的膝撞快若闪电,即便顶尖泰拳手都难以招架,何况是个跛子?
可坐在蒋天养身旁的王宝,
从始至终都坚信——
赢家只会是封于修!
尽管王宝从未亲眼目睹封于修出手,但能担任凌墨的贴身保镖,又岂是等闲之辈?
在场众位大佬心知肚明——凌墨的安保配置,绝对是他们之中最顶尖的!
扎根港岛多年的王宝,对此更是了然于胸。
凌墨身旁,始终有一流高手坐镇!
从最早的骆天虹,到后来的阿积、高晋......
如今,换成了封于修!
因此,即便未曾见识过封于修的真功夫,王宝依然认定他是一流高手。
事实正如王宝所料。
面对太子凶猛的膝撞攻势,封于修面不改色,反而迎身而上,同样抬膝硬碰硬!
双膝相撞的闷响过后——
骨裂声清晰可闻。
紧接着——
太子惨叫着仰面栽倒,抱着膝盖蜷缩在地,冷汗涔涔。
再看封于修,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神色从容,仿佛刚才的冲击不过是清风拂面。
呵......
望着痛苦 的太子,封于修冷笑道:功夫还行,可惜遇上了我。
这话绝非虚言。
若说骆天虹精于剑术,高晋擅长拳脚,东莞仔惯用刀,阿积专攻 ......
那么封于修,便是真正的武学全才!
唯一稍逊的,或许只有天养生的枪法......
天生残缺之躯,本该与武道无缘。
可封于修硬是凭着数倍于常人的苦修,跻身顶尖高手之列!
反观太子?
虽也算勤学苦练......
终究难逃江湖习气,烟酒美色样样不落......
即便太子平日勤练泰拳,实力远超常人,但距离武道巅峰仍有遥不可及的距离。
封于修步步逼近,倒在地上的太子紧抱膝盖,冷汗浸透衣衫。方才短暂交锋已让他彻底丧失反抗能力,此刻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在封于修下 前挣扎逃离。
然而满堂坐镇的都是江湖大佬,太子终究拉不下脸面当众逃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封于修来到身前,缓缓抬腿,裹挟劲风的鞋底直扑面门——
这一脚若中,必死无疑!
住手!蒋天养猛地拍案而起。太子是他麾下头号战将,若折在此处,日后必将元气大伤。韩宾等人也急忙出声:凌先生,还请高抬贵手......洪兴尚未分家,同门遇险岂能坐视不理?
封于修。
凌墨的声音如刀截断杀机。封于修的鞋尖骤然凝滞,距太子鼻梁仅毫厘之遥。蒋天养长舒一口气,太子这才惊觉后背早已湿透。所有人都清楚:若无那声喝止,此刻地上早已多具 。
凌哥?封于修收势询问。
凌墨依旧闭目:给韩宾他们面子。同门招牌,蒋天养终究是香江会的人。
闻言。
封于修微微颔首,余光扫过身旁的蒋天养。
那眼神冷得像刀——
仿佛被一头野兽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