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VIp特护楼层。与苍云山深处的激烈斗法、地脉归常的宏大场面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寂静,甚至寂静得有些压抑。走廊灯光调得很暗,只有护士站亮着柔和的灯光,两名由陈雪亲自指派的精锐保镖如同门神般一左一右守在病房门口,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病房内,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发出规律而轻微的运行声,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和数字,对外显示着病床上之人岌岌可危的生命体征。陈国华静静地躺着,面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仿佛随时可能撒手人寰。
陈夫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握着丈夫冰凉的手,眼眶红肿,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担忧。虽然女儿一再保证父亲正在好转,并安排了这出“病危隔离”的戏码,但看着丈夫毫无生气的模样,作为一个母亲和妻子,她的心始终悬在悬崖边。
两位被严格筛选、签署了保密协议的资深护士,正在轻声记录着数据,偶尔调整一下点滴的速度。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莫名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沉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最深。就在苍云山上,杨帆将最后一枚桃木钉狠狠刺入地底,强行镇压住第一个煞眼反扑的几乎同一时刻——
病床上,一直毫无动静的陈国华,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啊!”陈夫人吓得惊呼一声,猛地站起。
嘀嘀嘀——!!!!刺耳的、最高级别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从所有监护仪器上同时爆响!心跳曲线瞬间变成一条疯狂的乱线,血压数值急剧飙升然后又猛跌,血氧饱和度断崖式下降!
屏幕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报警标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陈夫人声音发颤,扑到床边。两位护士也脸色大变,一人立刻检查仪器连接,另一人迅速准备急救设备。“病人生命体征急剧恶化!准备肾上腺素!”一名护士急声喊道。
但她的话音未落,更令人骇然的一幕发生了!陈国华猛地睁开了眼睛!但那双眼眸中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可怕声响,身体如同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弹动!
紧接着,他猛地上半身弓起,“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粘稠得如同柏油般的黑血!那黑血量极大,直接喷溅到了床单、被褥甚至仪器屏幕上,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腥臭和腐朽的刺鼻气味!“爸!”“陈先生!”陈夫人和护士都吓得魂飞魄散!这景象太过骇人,简直不像吐血,更像是要把内脏都呕出来!
然而,就在这极端混乱和恐怖的情景中,那位正在准备肾上腺素的老护士,经验丰富,目光锐利,却发现了极其诡异的一点——陈先生吐出这大口黑血后,虽然仪器依旧在疯狂报警,但他的脸色…他的脸色似乎反而不再那么死灰,甚至…甚至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而且,他刚才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在吐血之后,竟然缓缓闭上了,眉头微微蹙起,仿佛从一场无尽的噩梦中挣脱,陷入了另一种相对平稳的状态?虽然依旧昏迷,却给人一种…安宁了许多的错觉?
这太反常了!“等一下!”老护士猛地抬手,制止了另一个护士准备注射肾上腺素的动作。她紧紧盯着监护仪,虽然数据依旧混乱糟糕,但似乎…似乎不再继续恶化了?那心跳乱线中,偶尔竟然会跳出一个相对正常的qRS波?
就在这时,病房内的灯光和仪器屏幕,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仿佛电压瞬间不稳。守在门口的两名保镖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也就在这灯光闪烁的瞬间,陈夫人和两名护士都产生了一种极其短暂的错觉——似乎病床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了一下,陈先生的身影模糊了刹那,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又迅速恢复正常。
这是杨帆布下的那个简易“迷踪匿气阵”受到强烈气场冲击时产生的微弱波动,成功地进一步扭曲了外界对陈国华真实状态的感知。“李姐,这…”年轻一点的护士拿着针剂,不知所措。
老护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再次仔细检查陈国华的情况,翻看他的瞳孔(虽然依旧涣散,但对光反射似乎强了一丝?),触摸他的颈动脉(搏动虽然微弱,却比之前似乎更有力了一些?)。她又看向那摊触目惊心的黑血,职业素养让她敏锐地察觉到,这血虽然颜色可怕,气味难闻,但似乎…并不像内部脏器破裂出血那样蕴含新鲜血液和组织?反而更像是一种…淤积已久的、污秽的凝固物?
种种不合常理的迹象,让她想起了陈小姐之前的郑重嘱咐和那些神秘的安排。“先不要用药!”老护士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立刻抽取血样送检!快速检测项!清理口鼻,保持呼吸道通畅!持续观察!”
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经验和直觉,以及那位神秘陈小姐的安排。医护人员迅速而专业地行动起来。抽血、清理、记录数据…令人惊奇的是,随着那口黑血的吐出,陈国华虽然依旧深度昏迷,但各种生命体征竟然真的缓缓停止了恶化,并开始出现极其缓慢、却稳定的回升趋势!
心跳虽然依旧偏快,却逐渐恢复了窦性 rhythm;血压稳定在了一个偏低但不再危险的数值;血氧饱和度也一点点爬升…更重要的是,他脸上的那丝血色越来越明显,紧蹙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呼吸变得均匀而深沉,仿佛陷入了沉睡,而不是昏迷。
当新鲜的血样检测结果快速出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之前几项一直异常、却找不到原因的指标,竟然出现了大幅度的好转!尤其是代表内脏功能和免疫系统的几个关键数据,简直如同奇迹般回升!“这…这怎么可能?”年轻护士看着报告,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老护士则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病床上仿佛睡着的陈国华,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困惑。她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却又向好的情况。那口黑血,仿佛吐掉了他体内所有的病根和毒素?
陈夫人虽然看不懂数据,但看着丈夫明显好转的脸色和渐渐平稳的呼吸,喜极而泣,紧紧捂住嘴巴,生怕惊扰了他。
病房内的紧张恐慌气氛,逐渐被一种劫后余生的惊喜和不可思议所取代。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病房门外,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清洁工服装、低着头的身影,正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冷冷地注视着室内的一切。当看到陈国华脸色转好、仪器数据回升时,那身影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意外和阴鸷的光芒。
他悄无声息地后退,融入阴影,很快消失不见。医院惊变,虚惊一场,却预示着真正的转机。而暗处的眼睛,也并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