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时候,不厌其烦地喊着他的名字。在分别的6年里,她早已经将他的名字藏在了灵魂深处。
闹得最凶的时候,不是,应该是她单方面提出分手,狠心抛弃他的时候,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随着而来的是句句残忍而决绝的话,“凌云峰,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喜欢的是别人。你能不能别傻了,别自作多情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就当没认识过我,也别再纠缠我了,放过我吧,别要我看不起你。”
“我没这么虚伪。” 他笑了笑:“ 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对不起。” 贾以沫手指用力,指尖开始泛白。她在他面前,好像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了。
但这句迟到的对不起,她整整欠了他6年。
他语气中透着寒意,甚至是恨意,“贾以沫,我想你并不是很想看到我,也不想与我过多纠缠对吧?所以,我们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速战速决。这样,我也好对墨尘和雪晚有个交代。”
“……”
贾以沫想说,并非如此,她今天能见到他很意外,也很高兴,就这样看他一眼,也足够了却这几年的思念了。
可是,说到底,两个人已经毫无关系了,没必要因为自己私人的事情,再重揭伤疤。
“那可不可以麻烦你,给我介绍其他律师或者检察官,这样也算帮我了。也不会浪费你时间,一举两得。”
“贾以沫,你是又要去麻烦别人?你很是心安理得。” 凌云峰将方向盘一转,将车停在了路边,“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很在意我知道?”
“你就把我当陌生人,不对,我们本来也是陌生人,我现在只是你朋友的朋友,只是一个要给你提供法律援助的检察官而已。”
贾以沫知道他生气了。生气的时候,他会习惯性紧抿着嘴唇,拳头紧握,然后松开,大拇指指腹反复摩擦弯曲的中指。
也是,他们已经是陌路人,他早就不是她生命里的人了,只有她还在痴心幻想,留着点念想。
“那就劳烦凌大检察官了。”
一路上,贾以沫将父亲的遭遇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她想,等凌云峰给些建议,自己再去找个靠谱的律师,一举两得,这样也无需过多和他周旋了。
“也就是说,你父亲和另一个合伙人伙准备开厂,筹集资金,结果另一个合伙人卷钱跑路,留下的工厂也只是一个空壳,而你父亲,被迫承担连带偿还债务,其实也是被骗的无辜受害者,是吧?” 凌云峰总结复盘。
“是的。”
“哪一年发生的事情?”凌云峰追问。
“这很重要吗?”
“你在质疑我的专业性?”凌云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18年。”
“18年?”
凌云峰的眼眸幽深,18年,是他们分手的那一年,也是她出国的那一年。所以,当年也许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嗯。”
“当时,你怎么没和我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什么?” 贾以沫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问,你希望我怎么帮你?”凌云峰迅速调整情绪,恢复了冷静。
“我听说,那个合伙人已经从国外回来了,我想知道,我们可不可以追回一部分资金,这几年,我父亲已经尽量偿还部分债务了,但还是远远不够。”
“既然那个合伙人已经回国,那么我们就有了追回资金的可能。首先,我们需要收集所有与这个案件相关的证据,包括合伙协议、资金转账记录、工厂的相关文件以及你父亲偿还债务的记录。这些证据将是我们后续法律行动的基础。”
“接下来,我会以检察官的身份介入,启动法律程序。我会向警方提出协助调查的申请,请求他们协助我们找到那位合伙人,并将其带回接受调查。同时,我也会联系法院,申请冻结他的资产,以防止他再次转移财产。”
“在收集到足够证据后,我们会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那位合伙人承担其应有的法律责任,并赔偿你父亲因此遭受的所有损失。”
凌云峰条理清晰地一一分析道。她好像瞥见到他一点点工作中的状态,自信,沉着,笃定,向来如此。
“听起来有些复杂,不过我也大致明白了。我会和我父亲商量一下,然后再去维权。谢谢你!”贾以沫很是客套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凌云峰有些不解。
“后续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去处理的,真的很感谢你的建议。”贾以沫脸不红心不跳补充道。
她想,他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凌云峰眉头一皱,沉声,“贾以沫,你就这样过河拆桥。这是你一贯的作风是吧?”
“没有,你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了。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所以也不想过多麻烦你。”贾以沫讷讷地解释道,如今他们之间已经生分到如此。
“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风格。作为检察官,我有自己的职业操守,这件事我管定了。”凌云峰的语气异常坚决,不容拒绝。
沉默间,车子已到达静安公寓的楼下。
轿车开到小区门口,贾以沫就开口: “不用开进去, 就在这里停下吧。里面停车也不太方便。”
“你就住这?那我还是送你上去吧。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凌云峰并没踩刹车,在驶进小区大门的时候放缓了速度,低沉的嗓音在密闭的车厢里响起, “是左转还是右转? 几单元? ”
贾以沫有些尴尬,见他真没停车的意思,忙报了自己公寓的单元楼号。
车子在单元楼下缓缓停下。
出于礼貌,贾以沫还是保持微笑,“今天麻烦您了。”
“留个联系方式,你向叔叔转达一下,提前准备好一些材料,我会尽快联系你。你也想早点解决对吧。”
“好吧!” 贾以沫递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微信。她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旁人很难说服他放弃。
正准备下车的时候,凌云峰叫住了她,“等一下,现在这么晚了,你得让家里人下来接你。”
“不至于,这里旁边就是学校,很多人都是租房在这里陪孩子读书,治安状况挺好的。”
“那我还是不放心,要么你家里人下来接你,要么我送你上去。”
贾以沫很是无奈,“我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其他人。”
“你父母呢?”凌云峰追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男朋友呢?当初那么义无反顾和他一起出国,怎么,就被抛弃了,让你一个人回国?贾以沫,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对他而言,这是第一次品尝到复仇的滋味:刚开始就如同喝下了一杯芬芳的美酒,温暖香醇,回味时却只留下苦涩,就像中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