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黑暗包裹而来,带着千年墓穴特有的阴寒和泥腥气。孙阳猛地吸进最后一口气,那空气里还混杂着硝烟和金石崩裂的粉尘味,随即被冰冷的暗河水彻底淹没。寒意不是逐渐渗透,而是像无数把锋利的小刀,瞬间扎透衣物,直刺骨髓。他奋力蹬水,下意识地最后回望一眼主墓室——只见那道巨大的棺椁悬浮在金光中央,低沉而雄浑的心跳声“咚……咚……”地透过水体传来,仿佛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实质的冲击波,震得他胸腔发麻。陈默引爆的炸药,像最后一根稻草,不仅加速了这座地下宫殿的崩溃,更像是一记响锣,惊醒了棺椁中沉睡千年的、难以名状的存在。
“走!”韩亮的声音透过水流,沉闷而扭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他手中那枚从不离身的青铜罗盘,此刻在水下散发出一种极不稳定的幽绿光芒,指针并非指向某个方位,而是像发疟疾般高速震颤,划出一个混乱的圆。这曾指引他们穿越无数迷障的圣物,此刻更像是一个生命体征垂危的病人,在做最后的抽搐。
孙阳压下心中的惊悸,猛地转身,朝着棺椁下方那个幽深的洞口扎去。那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边缘粗糙,像某种史前巨兽贪婪张开的食道,散发出令人不安的吸力。水流裹挟着他,向那未知的黑暗深处卷去。
头灯的光柱在浑浊的水中开辟出短暂而微弱的光明之路,勉强照亮前方翻滚的泥沙和偶尔掠过的惨白碎骨。水压疯狂地挤压着耳膜,世界只剩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水流掠过身体的嘶嘶声。在这绝对的孤立中,过往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李教授解读星图时镜片后兴奋的光芒、唐代盗墓者残魂在壁画上扭曲哀嚎的影像、水银河底那些冰冷蚀刻的《河图洛书》符文、白璃引动地脉时眼中交织的决绝与悲伤……无数线索、无数牺牲,最终指向的,难道就是在这污浊冰冷的水道中化作无名枯骨?祖父当年,是否也经历过同样的绝望,感受过同样的冰冷?
他能感觉到韩亮紧随其后,动作依旧带着惯有的冷静和效率。再后面是白璃,她仿佛与水融为一体,行动间有一种奇异的流畅感,但孙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精神层面传来的、如同这水压般沉重的哀伤。守陵千年,最终却要亲手引导外人逃离,甚至可能亲手参与埋葬家族世代守护的核心,她的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天人交战?
就在肺部开始感到灼痛,氧气即将耗尽之际,前方极远处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丝微光。那不是头灯的人造光,而是柔和的、带着希望的、属于外部世界的光亮!
“有出口!”孙阳精神大振,求生本能催动着近乎僵硬的四肢,奋力向那光点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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