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在巷尾拖出最后一丝余韵,尸香居的沉寂便被一声震耳欲聋的裂木声劈碎。丁大材一脚踹在黄蓉卧室的梨花木门上,那雕花门板本就因白日激战添了裂纹,此刻更是带着残碎的铜环与簌簌木屑向后翻倒,重重撞在墙柱上,发出闷雷般的轰鸣。扬起的尘埃在银辉中翻滚,混着屋角龙涎香的甜腻与草药的微苦,在空气中凝成一股诡谲的气息——像极了这夜即将被撕碎的平静。
卧室内,烛火正跳着最后一丝微光,将黄蓉的身影投在纱帐上,朦胧如宣纸上洇开的仕女图。她背对门口,指尖刚解开第三颗藕荷色盘扣,那盘扣是南海珍珠磨成的,此刻正滚落在妆台的螺钿托盘里,发出细碎的“叮”声。露出的半截雪颈在月光中泛着冷玉般的光泽,颈侧有颗小小的朱砂痣,被几缕垂落的青丝半掩着,像雪地里落了点胭脂。肩头缠着的素白棉绷带渗着暗红血痕,那是白日被鲛人幼体的利爪划破的伤,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粉红,正随着她轻颤的呼吸微微起伏,像是某种脆弱的花蕊在寒风中瑟缩。
“谁?”黄蓉惊觉回眸,鬓边斜插的赤金点翠步摇还未来得及晃动,整个人已被一股蛮力踹中腰后。那力道带着九阳真气的余劲,她只觉后腰一麻,膝盖便重重磕在描金妆台的菱角上,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失控向前扑去时,月白杭绸中衣的下襟被猛地掀卷上来,露出后腰至臀峰的一段腻白肌肤——那里的肌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连毛孔都瞧不真切,唯有被衣料摩擦出的淡淡粉晕。粉绸亵裤的边缘若隐若现,恰是丁大材那一脚踹得她臀腰高高翘起,将女子最柔媚的曲线毫无保留地袒露在清冷月光里,连散落的铜镜碎片都映出这抹惊心动魄的春色,像一幅被骤雨打湿的春宫图,狼狈里透着致命的艳。
“衍空!”黄蓉又惊又怒,慌忙屈肘撑地去拽衣襟,指尖划过微凉的肌肤,带起一阵战栗。发髻早已散乱,几缕青丝黏在沾了薄汗的颈侧,平日里顾盼生辉的杏眼此刻瞪得溜圆,眼尾却因疼痛与羞愤泛着红,像受惊的鹿儿,偏偏那泛红的眼角又晕染开几分水汽,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靡丽。她的声音本想带些往日的凌厉,出口却成了带着颤音的呵斥:“你……你这登徒子!可知礼义廉耻四字怎写?”
丁大材却似未见这春色,玄色衣袍扫过地上散落的绣鞋——那绣鞋是苏绣的并蒂莲,鞋尖还沾着白日的泥点,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他脚边。他掌间的九阳真气凝成淡金色光晕,将眼底的寒意衬得愈发凛冽,像是寒玉床上凝结的冰。“礼义廉耻?”他向前逼近半步,靴底碾过一片掉落的步摇流苏,金箔碎屑在月光中闪烁,“我倒要问问黄姑娘,你那藏在桃花岛禁地的姑婆——桃花仙子,究竟是何来历?”
他的呼吸拂过黄蓉散乱的发顶,带着九阳真气特有的灼热气息,与她发间的龙涎香撞在一起,生出一种奇异的张力。“落英冢的桃花瘴毒,需以血亲骨血炼制的傀儡术,程英后颈那与鲛人诅咒缠在一处的齿痕……”丁大材的声音低沉如闷雷,每个字都砸在黄蓉耳中,“这些事,桩桩件件都绕不开你们桃花岛。你敢说,你对那位‘医术通神’的桃花仙子,当真半分不知?”
黄蓉被他问得心头剧震,脸上的羞愤瞬间僵住,转而化作被戳中隐秘的慌乱。她死死攥紧衣襟,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肉里,臀后磕在妆台角的地方传来阵阵钝痛,那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却远不及心口那突如其来的惊悸。月光从破门处斜切而入,正好照在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那唇瓣本是淡粉色,此刻因喘息与愤怒染上了胭脂般的红,连唇线都瞧得格外分明。她想说些什么反驳,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唯有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屋里回荡,与丁大材沉重的气息交织成一片紧绷的弦。
“你……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黄蓉强作镇定,声音却抖得像风中的残烛。步摇上最后一颗珍珠终于坠落在地,“啪”地砸在青砖上,滚到丁大材脚边,折射出的光正好照见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那泪不知是痛的,还是怕的,抑或是别的什么,落在尘埃里,晕开一小片湿痕,像朵骤然凋零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