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陈博士,我们穿过数道需要权限认证的气密门,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越来越浓,温度也维持在一种恒定的低温。最终,我们进入了一个被称为“协同抑制中心”的巨大空间。
这里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室内广场。穹顶很高,布满了各种发出幽蓝光芒的复杂管道和探测头。广场中央,是一个被透明能量屏障笼罩的圆形平台,平台地面上镌刻着密密麻麻、不断流转着微光的银色符文,构成一个强大的抑制力场。
平台旁,环绕着数个工作站,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正在忙碌地操作着仪器,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着难以理解的数据流。
“石猛先生,请进入抑制平台中心。”陈博士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空间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
石猛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决绝,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上了平台。当他走到中心位置时,周围的能量屏障光芒微涨,发出低沉的嗡鸣,地面上的银色符文流转速度明显加快。石猛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眉头紧锁,似乎在抵抗着某种无形的压力。
“林先生,”陈博士转向我,递过来一个造型奇特的、类似VR眼镜的设备,但材质非金非木,触手温凉,“这是‘灵犀目镜’,能帮助你更直观地‘看到’能量流动和精神波动。你需要戴上它,进入平台外围的‘引导区’,然后,尝试用你的方法,接触并安抚石猛先生体内躁动的能量,同时,尽可能引导那股源于血脉烙印的波动显现出来。我们会全程监控,确保安全。”
安全?我看着他镜片后冷静无波的眼睛,心中冷笑。所谓的“安全”,恐怕更多是针对他们自身和研究数据。
我戴上那“灵犀目镜”。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不再是冰冷的实验室,而是呈现出一种超现实的能量景观。抑制平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由银色光线构成的牢笼,石猛在其中,周身缠绕着浓郁如墨、不断翻滚咆哮的黑色魔气,其中又夹杂着几缕暗红色的、仿佛拥有生命般扭动的血线——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古魔血脉烙印”。
而在那魔气与血线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属于石猛本身的、淡金色的意识灵光,正在苦苦支撑,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被吞噬。
与此同时,我能“看”到无数道细密的、来自周围仪器的探测波,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不断扫描、刺探着石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试图解析那魔气与血脉的奥秘。
这一幕,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和愤怒。这哪里是“协同稳定”,这分明是公开处刑和活体解析!
“开始吧,林先生。”陈博士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压下心中的怒火,知道此刻抗议无用。我走到平台外围划定的区域,盘膝坐下,闭上双眼,不再依靠目镜,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尝试沟通那缕被蟠龙佩滤出的、微弱的本源气息。
这一次,我没有试图去“安抚”那狂暴的魔气——那无异于杯水车薪。我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一点属于石猛自身的、淡金色的意识灵光上!
我回忆起传承中关于“定魂安神”的针诀精义,但此刻无针可用。我便以自身那缕微弱的本源为引,混合着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带着磐石般坚定力量的意念之桥,小心翼翼地,绕过那翻滚的魔气和冰冷的探测波,直接连接向了那一点淡金色的灵光!
“石猛!守住本心!记住你是谁!”我在意念中发出无声的呐喊。
那淡金色的灵光猛地一颤,仿佛听到了呼唤,光芒似乎凝实了一瞬!
有效!
然而,就在我精神稍松的刹那,一股冰冷、粘稠、充满无尽恶意的意念,顺着我搭建的意念之桥,如同附骨之疽,反向侵蚀而来!
是那暗红色的血脉烙印!它似乎察觉到了我这个“外力”的介入,竟主动发起了攻击!
这股意念充满了混乱、杀戮、毁灭的原始欲望,疯狂地冲击着我的意识防线!我本就脆弱的魂力瞬间摇摇欲坠,眼前发黑,仿佛要再次坠入无边黑暗!
“警告!引导者精神波动异常!能量反噬风险升高!”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在实验室中响起。
“林逸!”苏浅浅在外面失声惊呼。
我咬破舌尖,剧痛让我获得了一丝清明。不能退!一旦我的意识被这魔念侵蚀,不仅前功尽弃,我自己也可能万劫不复!
我疯狂地催动着蟠龙佩那滤网般的能力,试图抵挡这股侵蚀。蟠龙佩散发出灼热,一股纯阳刚正的气息透体而出,与那冰冷的魔念狠狠撞在一起!
“嗤——”
仿佛冰水泼入滚油,我的意识中响起剧烈的能量湮灭声!
我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我强行咽下。身体剧烈颤抖,几乎无法保持坐姿。
但那股反向侵蚀的魔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纯阳之力暂时逼退!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我“看”到,在那血脉烙印被蟠龙佩气息刺激、微微波动的瞬间,周围那些冰冷的探测波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聚焦,疯狂地记录、分析着那一闪而逝的波动数据!
陈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记录到了!能量频谱特征已捕捉!分析组,立刻进行模型构建!”
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他们在乎的,只是利用我作为“探针”和“诱饵”,来刺激和捕捉他们想要的数据!
我心中一片冰凉。这场“协同”,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利用与被利用的残酷实验。
而我和石猛,都是实验台上的……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