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沧南。
和平事务所还沉浸在一片静默之中。
这片地下秘密基地被爆炸冲击地七零八碎,只有承重墙还坚强地屹立着,这也避免了整个事务所完全塌陷——
起码,楼上还是好的。
忽然,敲门声响了。
红缨条件反射一般,从废墟中爬出来,跑到一楼去开门。
“干嘛?”
来人是隔壁店铺“和平丧葬一条龙”的老板。
老板挠挠脑袋,伸着头往里面瞄,“那个,刚刚我听声,好像你们这儿爆炸了?”
红缨还没反应过来,老板好像已经从她满是灰尘的衣服上得到了答案。
他将名片一把塞到红缨手中,穿着拖鞋哒哒哒跑走了,边跑边喊:“有需要打电话!看在邻居的份上给你八折!”
“什么什么?”左边婚庆店老板一听有生意,连忙扔下瓜子就跑过来,和善地眨眨眼睛,
“亲,需要冥婚服务吗?”
“……”
红缨把门摔上了。
她此刻似乎才从旁观的那场战斗中醒过来。
背靠着门,深吸一口气,红缨跑下去,把李医生从一个沙袋下面刨了出来。
当然,重点不是他,而是他死死拉住的祝九朝。
李医生扒开祝九朝的眼皮,看了两眼,又凑过去听了听她的心跳,“健康,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我用我的医师资格证发誓。”
左青也爬出来,在旁边被砸烂的沙发上坐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有行医资格证。”
“那她为什么不醒?”陈牧野站过来。
“这种情况,她需要的很可能是精神方面的检测。”李医生若有所思。
他抬起手指,刚想发动能力,顿了一下,忽然想起第一次对祝九朝干这种事时,高速撞击在精神屏障上,精神几乎被碾成纸片的可怕经历。
“……”
李医生嘴角抽了抽,放下手,“我需要一些专业设备的辅助。”
“你是说……把她送到阳光精神病院?”陈牧野道。
李医生点点头。
左青思索片刻,也点点头:“大战将至,她这样的状态,那里的确更安全一些。”
纪念靠在承重墙上,垂眸静立,看不清表情,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开口:“林七夜在哪儿?”
“张百川的公寓里。”陈牧野回答,又问,“问这个干什么?”
“找他。”
话音未落,纪念人就不见了。
片刻后。
纪念站在破旧的公寓门前,抬起手,还未按响门铃,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安卿鱼戴着口罩,眸中淡淡的疑惑,“你谁?”
纪念反问,“你谁?”
安卿鱼没再说话,侧过身,一指沙发上昏睡的两道人影,“不管你要找谁,都在里面晕着。”
纪念大步跨进去,拎着林七夜的胳膊死命晃了晃,他却依旧睡得香甜。
“操控纸人,精神力耗尽的后遗症。”安卿鱼摸出针管,“来一针就好了。”
纪念回想起张百川的独家纸人技术合作开发伙伴,“你是安卿鱼?”
“嗯。”安卿鱼随口应了一声,将针尖扎进林七夜手臂,推下药液,静待片刻,“好了。”
林七夜如同一条从水里蹦哒到岸上的鱼,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结束了?”
纪念根本没等他恢复,拎着他转身出门,一跃跳上楼顶,确定四周无人,才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祝九朝一直昏迷,我怀疑她很可能受到了灵魂损伤,你现在立刻马上进病院看一眼!确定一下!!”
林七夜反应半秒,立刻潜入诸神精神病院,步履匆匆,在病院里转了三个来回,就差把院子里的草皮都掀开看了,就是没看到祝九朝。
他抓住正洗床单的李毅飞,“看到祝九朝了吗?”
“没有啊。”李毅飞甩甩手上的泡沫,“怎么了?”
此前,祝九朝每一次灵魂受伤的时候,都会自动回到精神病院中温养,这次怎么……
林七夜快步走到倪克斯房门前,正欲敲门,却忽然看到几行小字缓缓浮现在房门之上。
“
x号病人:祝九朝(注:病院房源紧缺,暂无可住病房)
任务:帮助祝九朝治疗灵魂创伤,当治疗进度达到规定值(1%,50%,100%)后,可随机抽取祝九朝的部分能力。
病人状态:失踪(异常警告)
当前治疗进度:无法检测。
”
林七夜的心猛地向下一坠。
“——不见了?!”
纪念有些焦灼地在天台上来回踱了两圈,“难道是奥丁捣的鬼?”
“不。”林七夜否认,“除去状态为失踪之外,治疗进度也无法检测了。我不认为奥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干扰病院的运行。”
“……”纪念想不出头绪,只能暂时放弃,“我回乌托邦查查资料,小九明天一早应该就要被送去上京检查了,来得及的话,你可以去看看她。”
安卿鱼站在窗边,眸中灰色的光芒渐渐熄灭。
片刻后。
林七夜兜里揣着两只小白鼠,刚走到楼下,想了想,又回去把张百川扛在肩上,一块儿打包送去了事务所。
身为重点监控对象,张百川的房子还是守夜人分配的,距离事务所很近,步行也就十多分钟的距离。
林七夜推门而入,嘴角抽了抽。
乔哈正把前爪搭在祝九朝额头上,一脸慈祥,嗷嗷呜呜鬼叫着,依稀能听出点摇篮曲的调子。
“啪!”
一块抹布飞砸到它头上。
赵空城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再唱就把你送到狗市配种!”
乔哈闭嘴了。
它甩下抹布,耳朵一动,朝着林七夜看来,摇摇尾巴表示欢迎,随后跳上沙发,在祝九朝脚边找了个位置卧下。
祝九朝仰面躺在沙发上,面容十分平静。
平静得似乎连呼吸都要消失不见了。
安卿鱼操控“鱼种”从林七夜的口袋里爬出来,站在桌子上,伫立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七夜抬手放在祝九朝颈侧,确定还活着,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沙发上已经没有可以坐的位置了,林七夜盘腿随地而坐,静了片刻,才偏过头,看着祝九朝的侧脸:
“你不在,咱妈又要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