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卦，一百万。”
当陆晚灵这句轻飘飘的话语，透过手机，传入直播间数亿人的耳中时。
世界，安静了。
之前那片因为“死人复活”而掀起的精神海啸，那片由“神迹”、“磕头”、“世界观崩塌”组成的弹幕狂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天神之手，轻轻一抹，瞬间抚平。
没有愤怒，没有质疑，甚至没有讨论。
因为，在亲眼见证了一个被现代医学宣判了死刑的少年，因为一句话、一棵树、一辆玩具车而起死回生之后。
一百万，这个数字，已经失去了它作为货币的意义。
它不再代表着一笔巨款。
它代表着一个资格。
一个……向神明祈愿的资格。
死寂，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下一秒，直播间里，爆发了一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争夺！
没有礼物特效，没有金钱的炫耀。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在这个存在的面前，刷再多的礼物，都毫无意义。她选的，从来都不是钱最多的那个人。
屏幕上，只剩下了一片由“我”字组成的，密不透风的白色海洋！
【我！大师！我出一百万！我马上转账！】
【我我我我我！大师看看我！我出一千万！】
【一个亿！大师！我出一个亿！只求您点我一次！就一次！】
【都滚开！钱算什么东西！大师！我愿捐出我全部家产！修建您的庙宇！为您重塑金身！求您垂怜！】
秦夜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那些福布斯榜上有名的富豪，那些平日里一句话就能让股市震动的商界巨擘，此刻，正像一群在神殿门口抢夺圣水的信徒，卑微地，疯狂地，祈求着那唯一的恩赐。
他突然想笑。
这个世界的财富，权势，地位……原来，真的只是一个笑话。
在绝对的，超越了生命与死亡的力量面前，众生平等。
或者说，众生，皆为蝼蚁。
就在这场已经彻底失控的争夺战中，陆晚灵，再次伸出了那根决定命运的手指。
她依旧没有去看那些疯狂的Id，也没有去看那些天文数字的报价。
她的手指，像是拥有自己的意志，划过无数疯狂的弹幕，最后，点在了其中一条，毫不起眼的评论上。
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非主流的Id，被定格在了屏幕中央。
【Id：忧郁的向日葵】
“连线。”
清冷的声音，再一次，为这场疯狂的争夺，画上了句号。
直播间里，无数人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而那些被选中的幸运儿，则陷入了极致的狂喜。
视频，接通了。
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一张美得令人窒息，却也憔悴得令人心碎的脸。
【卧槽！是苏影后！是苏映雪！】
【天啊！竟然连到的是她！她不是传闻因为抑郁症，已经退圈半年了吗？】
【本人！真的是本人！她看起来好憔悴……】
屏幕里的女人，正是当今华语影坛最炙手可热的顶级女星，三料影后，苏映雪。
她看着手机屏幕里的陆晚灵，那双曾经在荧幕上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此刻却充满了血丝和恐惧。
“大师……”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您……您真的能救我吗？”
“一百万。”陆晚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重复了一遍价格。
“我给！我给一千万！一个亿都行！”苏映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地点着头，“只要您能救我！我什么都愿意！”
“说。”陆晚灵依旧是一个字。
苏映雪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对着镜头，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那个困扰她半年，让她从云端跌落地狱的秘密。
“我……我身上……有一股味道。”
“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
“无论我洗多少次澡，喷多少香水，都盖不住。我看遍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做了所有能做的检查，他们都说我没病。可是……我能闻到！我身边的所有人也都能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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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就像一个移动的腐尸，我已经快疯了！”
她的话，让整个直播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个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描述给镇住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身上，却散发着尸臭？
陆晚灵静静地看着她，看了足足十秒钟。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穿透了苏映雪那张美丽的皮囊，看到了她灵魂深处的东西。
最后，她缓缓开口。
吐出了一句，让秦夜，让苏映雪，让直播间数亿观众，肝胆俱裂的话。
“你没有病。”
“你只是……穿错了衣服。”
苏映雪愣住了：“衣服？大师，我……我不明白……”
陆晚灵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似乎是……怜悯？
“你半年前拍的最后一部电影，叫《故都谍影》。”
“你在里面，饰演一个叫‘林徽因’的舞女。”
“你在电影的最后一幕，穿着一件黑色的，绣着血色梅花的旗袍，死了。”
苏映-雪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些都是事实！
“那件旗袍，是古董，是从一个民国的墓里挖出来的。”
“它的原主人，也叫林徽因。一百年前，她穿着这件旗袍，病死在了床上。”
“你穿上了她的衣服，入了戏，让她以为，你就是她。”
“所以，她把她的‘病’，也给了你。”
陆晚灵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画皮！
不，比画皮更恐怖！
这是……借尸还魂的序曲！
苏映雪的脸，已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惊恐地捂住嘴，浑身抖得像筛糠。
“现在，”陆晚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你家的衣帽间，找到那件旗袍。”
“用火，把它烧了。”
“然后，对着灰烬说三遍：‘戏演完了，我不是你’。”
“记住，一定要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完成。”
“否则，过了今晚，你就再也……脱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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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苏映雪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尖叫一声，手机从手里滑落，她连滚带爬地冲向自己的衣帽间。
而直播间，已经彻底陷入了某种狂热的，对未知事物的终极恐惧之中。
没有人再说话。
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那个最终的审判。
几分钟后，苏映雪的助理捡起了手机，镜头对准了客厅中央。
那件黑底血梅的旗袍，被扔在一个金属盆里。
苏映雪颤抖着，将打火机凑了过去。
火苗舔舐上丝绸的瞬间。
“吱——！！！”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竟从那燃烧的旗袍中，猛地传了出来！
镜头前的秦夜，浑身一颤，手机差点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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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里，数亿人同时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火光中，那旗袍上的血色梅花，仿佛活了过来，扭曲着，挣扎着，最后，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当火焰熄灭，苏映雪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片刻后，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手臂，凑到自己的鼻子前，用力地嗅了一下。
下一秒。
她放声大哭。
那哭声里，充满了后怕，解脱，与重生。
味道，消失了。
那个纠缠了她半年，如同跗骨之蛆的腐烂气息，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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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卦结束。
三场神迹。
秦夜麻木地看着沙发上那个清冷的背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已经出窍。
就在这时，陆晚灵缓缓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平静，淡漠。
然后，她对着手机，说出了今晚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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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