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从那压抑的虚空遗迹里钻出来，林闲感觉自己像是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破麻袋，浑身都透着虚脱。他拉着宝儿，一头扎进离遗迹最近的一个小镇。
这镇子不大，但因为靠近遗迹，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修士。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劣质丹药的刺鼻气味，还有各种压低的交谈声。
林闲找了个最角落的茶摊，要了壶最便宜的粗茶。宝儿坐在他对面，小手捧着一块刚买的麦芽糖，舔得正欢。可突然间，她周围的光线细微地扭曲了一下，桌上的茶杯轻微地挪动了一寸。
林闲的心跟着那一跳。
从虚空遗迹出来后，宝儿体内那股属于太初道体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也更加不受控制了。这种不受控的波动，让他心里那根弦越绷越紧。
“得想办法……”他盯着宝儿，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尝试沟通脑海里的【万象录】。这几天靠着自然吸收和宝儿偶尔引动他人震惊时转化的那点微薄虚像值，系统总算不是完全死寂了，但界面依旧黯淡，像随时会断电的灯泡。
他集中精神，将感知扩展到最大，捕捉着茶摊里、街道上的各种议论。
“……听说了吗？陨星山脉那边，好像有动静！”
“动静？什么动静能比得上之前的虚空遗迹？”
“不一样！据说是‘万药祖庭’！上古炼丹的祖宗地儿！”
“真的假的？那里面得有多少失传的丹方和神药啊！”
“消息来源可靠吗？别又是骗傻子的。”
“好几个渠道都在传，宁可信其有啊！据说连中域的一些大势力都派人往那边赶了……”
万药祖庭！
林闲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他立刻将神念沉入【万象录】，输入“万药祖庭”、“太初道体”的关键词进行基础检索。
【万象录】界面艰难地闪烁，弹出一些零碎的上古炼丹宗门介绍和遗迹可能的方位描述——陨星山脉。信息很模糊，但和传闻对得上。
光是这点信息不够。他需要更确切的东西，尤其是……这东西能不能帮到宝儿。
他看了一眼系统界面那可怜巴巴、几乎不动的虚像值储量，咬了咬牙。
“拼了！”
他集中精神，锁定“万药祖庭”和“太初道体”两个关键词，下达了深度关联检索的指令。
【指令确认。深度关联检索进行中……消耗虚像值……】
系统界面上的虚像值储量肉眼可见地往下掉了一小截，让林闲的心都在滴血。这玩意儿攒起来慢得像蜗牛，花起来快得像流水。
几息之后，【万象录】界面猛地亮了一下，一条被加密过的、字体古奥的信息片段弹了出来：
【……万药祖庭，核心禁地，疑存“定源神露”……禀天地本源而生，专司平衡、稳固顶级先天体质初生期之能量冲突，调和阴阳，定鼎根源……】
定源神露！
专门平衡和稳定顶级先天体质的初期能量冲突！
林闲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就是这个！他需要的就是这个！这东西简直就是为眼下宝儿的状况量身定做的！
“哥哥，你怎么啦？眼睛亮亮的。”宝儿舔着糖，含糊不清地问。
“宝儿，”林闲压下激动，凑近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我们发现好东西了！可能能让你身体里那股乱跑的力量乖乖听话的好东西！”
“真的吗？”宝儿歪着头，“像糖一样好吃吗？”
“比糖还好！”林闲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陨星山脉……万药祖庭……定源神露……
希望就在眼前！但这消息恐怕已经传开，到时候争夺必然激烈。以他这点实力和见底的虚像值，怎么去争？
他摸了摸储物袋里那几块下品灵石和零碎材料，叹了口气。得先搞点情报和路费。
他的目光投向小镇中央那间看起来最热闹、也是鱼龙混杂的酒楼。
与此同时，小镇那家酒楼的二楼雅间（相对安静些的角落），几个穿着不同服饰的修士正在交换信息。
“陨星山脉那边，确认是万药祖庭吗？”一个面色冷峻的抱剑男子问道。
“八九不离十了。”另一个胖乎乎的商人模样的修士搓着手，“据说禁制已经开始松动，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现世。里面别说丹方神药，就是随便捡点边角料，都够我们赚的了！”
“哼，消息传得这么广，到时候去的牛鬼蛇神不知道有多少。”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来自一个穿着暗色锦袍的青年，“竞争可不小。”
胖商人嘿嘿一笑：“风险大，收益也大嘛。再说了，真正的好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到手？说不定就在核心禁地里，没点本事和运气，连门都摸不到。”
核心禁地……
抱剑男子和锦袍青年眼神都微微一动，各自端起茶杯，不再说话。他们心里都清楚，普通丹药或许可以指望运气，但真正能引起大势力争夺的至宝，必然在核心之处。那需要更精确的情报和……更强的实力。
胖商人小眼睛扫过两人，心里暗笑。他就是靠卖这些半真半假的消息赚钱，至于这些人进去后是死是活，能拿到什么，关他屁事。他只需要把水搅浑，才能摸到更多的鱼。
林闲带着宝儿走进了这间酒楼，刻意找了个靠近那伙人的位置坐下，只要了壶清水。他竖起耳朵，努力捕捉着那边的只言片语。
“核心……禁制……”
“争夺……激烈……”
“需要……准确地图……”
断断续续的词飘进耳朵，林闲心里更沉了一分。情况果然不乐观。
他摸了摸怀里那几块硌人的下品灵石，犹豫着是不是要去找那个看起来就像情报贩子的胖商人买点更具体的消息。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几个喝得面红耳赤的散修大声嚷嚷起来：
“妈的，万药祖庭啊！老子要是能进去搞到一颗上古灵丹，立马就能突破！”
“就你？别做梦了！我听说啊，里面机关重重，还有上古丹傀守护，进去的人九死一生！”
“怕个鸟！富贵险中求！总比在这破地方混吃等死强！”
九死一生……林闲嘴角抽了抽。这很符合他的一贯运气。
他看了一眼身边因为无聊而开始用手指在桌上画圈圈，引得周围光线再次细微扭曲的宝儿。
不去，宝儿的体质问题就像个定时炸弹。
去，前面是龙潭虎穴，还可能碰上赤炎老祖的人，甚至……幽冥殿的影子。
他深吸一口气，抓起那壶清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躁动。
必须去！
但怎么去？怎么在群狼环伺下，拿到那“定源神露”？
他拉起宝儿的手。
“宝儿，走了。”
“哥哥，我们去哪？”
“去找个能卖消息，或者……收破烂的地方。”
他得把手头用不上的零碎处理掉，换点路费和最基本的情报。陨星山脉，必须去。
只是，那“定源神露”的消息，真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吗？胖商人，抱剑客，锦袍青年……他们各自的目标，又到底是什么？
林闲感觉，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一个更庞大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