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闲和宝儿被“请”到一处更精致的院落，美其名曰贵宾待遇。门外守着的天衍宗弟子从两个变成了四个。
宝儿对换地方没什么意见，只要哥哥在就行。她对新房间里柔软的毯子很感兴趣，光着脚丫在上面踩来踩去。
林闲却坐立难安。他看着系统界面里刚刚充盈起来的虚像值，像守财奴看着自己的钱袋子，知道这点家底恐怕经不起折腾。
傍晚时分，一个弟子前来通报，说赵穆殿下设宴，感谢白天的援手之恩，请林闲务必赏光。
“哥哥，要去吃饭吗？”宝儿听到“宴”字，耳朵竖了起来。
“嗯，去。”林闲揉了揉眉心。他知道这宴无好宴，但拒绝不了。他蹲下身，认真看着宝儿：“宝儿，记住，到了那里，只吃东西，不说话，尤其不能告诉别人你能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知道吗？”
宝儿用力点头：“宝儿记住了，只吃，不说，不闻！”
宴席设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大厅。林闲牵着宝儿走进去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主位上是换了一身华服、气色好了不少的赵穆。左手边是以陈长老和苏玉衡为首的天衍宗及圣地几人。右手边则是一些衣着各异、气息不弱的人，看样子是其他势力代表或者皇室招揽的能人异士。
林闲和宝儿被引到靠近末尾的位置，这正合林闲心意。
“林道友，你来了，快请入座。”赵穆笑着举杯示意，态度比白天热情了不少，“今日多谢道友出手，略备薄酒，聊表谢意。”
林闲拱手回礼，带着宝儿坐下。宝儿眼睛立刻被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吸引，尤其是那盘晶莹剔透的灵果。
大厅里丝竹声起，舞姬翩翩。表面上觥筹交错，一派和谐。
但林闲能感觉到，好几道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不加掩饰的探究。他脖子后面的【灵犀预警】一直维持着低程度的凉意，提醒他周围并不安全。
他尽量降低存在感，给宝儿夹了些看起来安全的食物，自己则小口抿着酒，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的。
酒过三巡，气氛似乎更热烈了些。
这时，坐在陈长老下首的一位天衍宗长老，姓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看似豪爽的笑容，朝林闲走来。
“这位便是今日帮了赵殿下的小友吧？果然一表人才。来，老夫敬你一杯！”孙长老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林闲心里一凛，来了。他明显感觉到，随着孙长老走近，一股隐晦却沉重的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向他涌来。这不是杀气，而是纯粹的神识威压，带着试探的意味。
这老家伙，想用这种方式逼我露底？
林闲瞬间做出判断。硬抗？他这小身板肯定扛不住，当场出丑。躲开？更显得心虚。
电光火石之间，他意识沉入系统。
“启动【万象归藏】，模拟‘深不可测’意境，最低功耗，范围仅限我周身！”
虚拟界面中，虚像值的数字猛地跳动了一下，开始缓慢而持续地下降。一股无形的波动以林闲为中心悄然散开。
在旁人看来，林闲依旧坐在那里，神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当孙长老那带着威压的神识触及他周身尺许范围时，却像是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林闲周围仿佛存在一个无形的领域，将一切探查悄然化解。
孙长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感觉自己释放的神识如同撞上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不仅没试探出深浅，反而有种自身被窥视的感觉。
林闲仿佛毫无所觉，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孙长老示意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像是随口点评般说道：“酒不错。”
他声音不高，但在突然变得有些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孙长老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他蓄势而来的试探，就被对方这么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还评价了一句“酒不错”？
这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空处，难受得紧。
周围的人都看出了些许端倪，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赵穆目光闪烁，若有所思。苏玉衡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讶异。陈长老则抚着胡须，眼神更加深邃。
孙长老骑虎难下，干笑一声，还是将杯中酒饮尽，却站在原地没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林闲放下酒杯，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孙长老，又像是透过他看向更远的地方，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只是酿酒之人心术不正，掺了杂质，坏了醇厚之本。”
这话一出，大厅里瞬间安静了几分。
孙长老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他瞳孔微缩，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死死盯着林闲，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掺了杂质？心术不正？
别人或许听不懂，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近期为了突破瓶颈，确实暗中与赤炎老祖那边的人有过接触，换取了一些蕴含火煞之气的秘药辅助修炼！这事极其隐秘，连陈长老都未必清楚！此人……此人怎么会知道？难道他刚才不只是化解威压，还反向窥探到了我体内的能量杂质？
这怎么可能？！他到底是什么修为？！
一瞬间，孙长老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背后惊出一层冷汗。他以为林闲所指的“酿酒之人”就是他，暗指他与赤炎老祖勾结！
他不敢再待下去了，更不敢再试探。对方能一眼看穿他最大的隐秘，其修为和眼力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道……道友说的是，是老夫失察了。”孙长老勉强挤出一句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几乎是仓促地对着林闲拱了拱手，然后脚步有些凌乱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低着头，不敢再看林闲。
大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到了孙长老那近乎失态的反应。虽然不明白林闲那句话具体指什么，但显然是一语击中要害，让一位天衍宗长老当场色变退走！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众人看向林闲的目光彻底变了。之前的探究和好奇，此刻都染上了深深的忌惮和敬畏。
赵穆看向林闲的眼神更加火热。陈长老抚须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精光一闪而逝。苏玉衡则是微微蹙眉，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孙长老，又看了看依旧平静坐在那里的林闲，清冷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凝重。
宝儿正努力对付一块灵兽肉，感觉到周围突然安静，抬起沾着油渍的小脸，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看看林闲，含糊道：“哥哥，他们怎么不说话了？”
林闲拿起帕子，自然地擦了擦她的嘴角，轻声道：“没事，他们可能吃饱了。”
他表面平静，心里却是在滴血。就刚才那一下最低功耗的【万象归藏】，加上一句故弄玄虚的话，虚像值就肉眼可见地少了一小截！这装逼的代价也太高了！
不过，效果似乎不错。至少暂时镇住了场子。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孙长老的反应，等于间接向所有人证实了他“高人”的身份。接下来的麻烦，只会更多。
他抬眼，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与主位上的赵穆视线相对。
赵穆举起酒杯，隔空向他示意，笑容变得有些深沉。
林闲心里叹了口气。这皇室夜宴，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