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路线怎么回事?”
白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猛地拍在控制台上,震得旁边几块悬浮的数据板一阵晃动。
“初阳到底想做什么?!”
说着,女子指着那条新生的、几乎绕了一个大回环的路径。
“明明按照原定的、直达沈家的路线,以他的速度最多不过七天!
这条新路,平白无故多绕了至少三分之一的行程!”
女子焦躁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在那条突兀弯曲的路线上,仿佛要用视线将它强行扳直。
一旁的林雨宁没有立刻回应,她环抱着双臂,身体微微前倾。
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反复审视着新路线与周边环境的数据。
投影的蓝光映在她沉静的面容上,勾勒出专注的轮廓。
几秒钟后,才缓缓点头,声音比白玲平稳得多,却带着同样的凝重:
“嗯,确实。
排除掉所有已知的环境干扰和危险区域……原路线是最优解。
这条新路,除了距离更长,看不出其它的必要性。”
面对林雨宁这样认真严肃的模样,一点没有平常面对初阳那样的紧张和无措。
白玲表现的一点也不奇怪,反倒……有些习以为常。
她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姑娘这样的时候,还是初阳把行车系统的数据交给这姑娘整理。
她光是看了几眼就发现了里面的问题,只不过,碍于初阳在场并没有说出来。
而是后面告诉了墨轻语这才发现她还有这方面的天赋,或者说……
对方面感兴趣?
随即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实验室里只留下,屏幕上显示实时坐标的“滴滴”声。
“是为了避开某个尚未侦测到的潜在威胁?
是收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紧急指令?还是……”
林雨宁口中喃喃着。
无数种可能性在脑海中翻腾、碰撞,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着陆点。
这毫无征兆的“绕路”,像一道突兀的谜题,横亘在她面前。
“哇,这里真的好大啊……”
一个带着明显惊叹和好奇的声音,打破了实验室的寂静。
白玲和林雨宁几乎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头都没抬。
这声音的出现并未引起波澜,毕竟江凌钰刚被初阳从某种困境中带回心界不久。
对这个神秘莫测的心界和这个堆满奇特设备的实验室感到新奇,发出这样的感慨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白玲甚至有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似乎想赶走这干扰思考的杂音。
“话说回来,”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和担忧。
“你们这实验室里东西也太多了吧?有点…嗯…乱糟糟的?你们平时都不仔细打扫整理的吗?”
这一次,声音的内容和语气像一根细微的针,轻轻刺破了两人沉浸在思考中的专注力。
不对!
两人几乎是同时猛地抬起头,视线瞬间从地图上剥离,带着惊愕和警惕射向声音的来源——不是预想中江凌钰!
她们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距离控制台几步之遥的半空中,静静地悬浮着一团柔和的光晕。
大约拳头大小,光芒纯净而稳定,既不刺眼也不黯淡,像一颗夜晚中闪闪发光的星星。
它没有任何物理形态的支撑,就那么凭空漂浮着,甚至还在微微地上下起伏。
仿佛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实验室,以及刚刚发现它的两人。
实验室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机械的嗡鸣、仪器的指示灯闪烁,都成了遥远背景。
震惊和巨大的疑问如同冰水,瞬间浇灌了白玲和林雨宁的全身。
心界!
这里是初阳最核心、最隐秘的心灵空间!
除了被初阳主动拉入的她们,怎么可能有外物能无声无息地侵入到这里?
尤其还是这样一团……有意识的光球?
它是谁?
它是怎么进来的?
它想干什么?
这一系列问题只是瞬间在两人的脑海中炸开,同时白玲的身体也下意识的摆出架势。
那团光球似乎感应到了她们无声却汹涌澎湃的疑惑与戒备。
表面的光芒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像是某种“犹豫”的情绪表达。
沉默了几秒后,一个平和、中性、听不出明显情绪特征的声音再次直接响起在两人的耳旁:
“无需如此戒备,我的到来并非主动入侵。
我是被一道……难以形容的奇异光芒笼罩。
随后,便与另一个女子一同,被强行抛入了这个空间。”
它的解释简洁,带着一种非人的冷静。
奇异的光芒?
另一个女子?
一同被抛入?
这两个关键词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白玲和林雨宁记忆深处某个被忽略的角落!
画面猛地闪回——当初初阳用原则三将精疲力尽的江凌钰带回心界时。
包裹着她的,正是原则三的能量护罩!
而在那璀璨夺目的光罩内部,除了江凌钰的身影。
似乎……确实还有一小团不起眼的、几乎被护罩强光完全淹没的微弱光晕!
当时她们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江凌钰和初阳的安危上,谁也没有去深究那护罩里是否还带了点别的“东西”。
原来,它一直被“夹带”了进来,像一粒被遗忘的尘埃,悄无声息地藏匿在初阳的庇护之下。
直到此刻,才因为她们讨论初阳的异常路线,才意外注意到。
而那光球就静静地悬浮在她们面前,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等待两人消化这信息。
很快她们也回过神来,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个不知名的……生命?
此时,心界之外,车厢内弥漫着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空调送风的微响。
在主驾驶座上紧紧裹着被子,蜷缩着陷入浅眠的初阳,似乎被心界内那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和意念交流惊扰。
男孩的睫毛先是细微地颤动了几下,随即眉头缓缓蹙起,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流露出被打扰的烦躁。
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露出底下还带着惺忪睡意、尚未完全聚焦的眸子。
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就像是被强行从舒适的港湾拖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