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夏天来了,我的一天也没有太大变化。
如果只是因为天气变热了一点就变了,那才更奇怪吧。
我只是感觉到随着天气的变化,时间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哈啊。”
结束了辛苦的修炼后,短暂休息的时候。
我让微微发热的身体冷却下来,凝视着前方。
与正在休息的我不同,前方充满了热气。
那是武人们散发出的内力所产生的热气。
锵-!锵锵-!
粗犷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传来。
风中混杂着内力,弥漫着浓郁的气息。
要问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那是南宫霏儿和战龙尽情切磋的声音。
如果问为什么两个人会突然切磋的话。
那是白莲剑惹事的那天之后,形成的一种流行。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这还是头一回。’
两个人的切磋。
战龙和南宫霏儿。
如果是前世的话,他们是互不相遇的天才。
因为南宫霏儿真正出现在中原的时候,战龙已经去世了。
现在看到这两人在眼前切磋,真是令人称奇。
而且。
‘相当凶险啊。’
两人的切磋非常凶险。
上次和白莲剑的切磋也是如此,但这次的感觉不同。
境界相近所带来的部分表现得淋漓尽致。
两人都是炉火纯青的绝顶高手。
虽然不足以突破化境的壁垒,但也不至于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负的程度。
哐——!刀刃相撞,火星飞溅到空中。
剑上沾染的罡气留下的痕迹也很清晰。
更何况。
‘好快。’
两人都是以速度为主的剑客,所以不仅身体速度快,判断力也相当出色。
视线转向战龙。
即使我不太了解战龙的武功,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现在看来,动作非常粗犷。’
说是道士,却充满了粗犷的感觉。
武当的弟子都这样吗?
‘不是的。’
那家伙很特别。
这一点很确定。
与其他道门的道士相比,感觉格外不同。
以被称作剑龙的凌风为例,就能明白了。
虽然梅花剑术本身是粗犷到无法使用的剑法。
但凌风却拥有最接近基本功的整洁。
可以说是忠实于基本功的感觉。
与此相反,宇赫是。
‘是个疯子。’
他只是勉强保留了武当所追求的‘波浪’的框架,然后随心所欲地行动。
无数人将宇赫的绰号定为战龙的原因,是不是也在这里呢?
那种动作本身,如果不是天才,是不可能做到的。
脱离武当的剑术。只保留框架,随心所欲地构建剑路,并且在使用时毫无问题地行动?
普通的武者为了不被武功的框架所吞噬,会倾尽全力地集中精力生活。
但战龙却恰恰相反,所以才被称为天才。
而这。
对手南宫霏儿也一样。
噼啪作响-!南宫霏儿的身体里,雷气不停地涌出。
看着那个,我忍不住笑了。
‘又增加了啊。’
涌出的雷气数量又增加了。
这意味着南宫霏儿的内气量又增加了。
不是,她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了什么灵药啊,怎么每次看到都增加了?
‘甚至连控制能力也……’
雷气的枝条多余的动作减少了。
这意味着南宫霏儿越来越习惯控制它了,而且,
‘帝王剑形的厚重感也增加了。’
使用南宫家秘技的感觉也增加了。
南宫霏儿真是。
“一天一个样……”
“漂亮吧?”
“越来越漂亮了……!?”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我猛地转过头去。
只见白莲剑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啊!”
看到它,我吓了一跳,拉开了距离。
白莲剑确认了我的反应,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这孩子怎么回事?反应跟看到虫子似的?”
“您突然冒出来我怎么办啊……!吓死我了。”
“保镖难道会‘我是保镖!’这样到处走吗?当然是悄悄地走啊。”
“您为什么要对被保护对象也这样啊。”
“不是有句话说,要骗敌人,先骗自己人吗。”
听着白莲剑天真烂漫的话,我深深叹了口气。
这句话应该不是用在这种时候的吧。
‘这大婶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经常这样biu!地跳出来,真是把我吓得不轻。
我用不满的眼神看着白莲剑。
被吓到后,她那副得意洋洋的笑容,真是令人憎恶至极。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至少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也不知道。
随着时间流逝,我和白莲剑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
换句话说,应该说我看待她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首先,她就算被随意对待,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该怎么说呢。’
作为晚辈,只要不是过激的脏话,就算稍微有些出格,她也毫不在意,是这样吗?
好听点说,这是心胸开阔;换个说法,就是有点迟钝。
我知道了这一点后,对待她的态度也就能有所不同了。
‘就算不是那样。’
我查看白莲剑的肩膀。
这是我和她达成协议后,施加禁制的部分。
‘竟然真的施加了那个。’
白莲剑说不相信自己,非要我施加禁制,所以我就施加了。
但没想到她会真心要求施加禁制。
达到化境的武人,应该知道在自己身上施加禁制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白莲剑却毫不在意地接受了禁制。
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我会利用这个做什么,所以才爽快地接受了。
当然,多亏了这一点,白莲剑不再像以前那样闯祸了。
但因此,发生了一个与平时不同的变化。
“你觉得怎么样?”
“您说什么?”
“那两个人。你觉得谁会赢?”
那就是,白莲剑主动和我说话的次数大大增加了。
虽然作为护卫,经常待在一起,所以会这样。
但因此,我变得有些心烦意乱,这才是问题。白莲剑的性格就是那样,她总是会提出一些奇怪的问题。
就像现在这样。
‘你觉得谁会赢?’
白莲剑的问题让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真是个难题。
战龙和南宫霏儿的境界相似得不可思议。
即将面对化境之壁的绝顶。
对于刚刚二十出头的两人来说,那是如此卓越的境界。
‘……我嘛,就当个例外吧。’
我逆转了时间,所以我是个例外。再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天才。
本来,绝顶这个境界,
对于名门武人来说,如果不断努力,平均会在三十岁左右达到。
如果再努力十几年才能达到成熟绝顶的话,
就能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后起之秀被称为「流星一代」了。
在这方面,那两个人,
‘已经超越了后起之秀的范畴。’
看着那两个人,让我判断谁会赢?
‘……’
如果实力平平倒也罢了,但怎么看都差不多。
只是,
我的视线特别停留在南宫霏儿身上。
啪嗒嗒-!
伴随着猛烈的声响,夹杂着雷气的剑罡在空中留下痕迹。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雷气与初见时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但,
‘嗯。’
那向外延伸的雷气未能侵入宇赫的周围。
它无法穿透武当的绝技「波纹」。
‘流得真好。’
武当所追求的根本,也是武功的精髓——「流」。
宇赫的剑虽然粗犷,但并未偏离其精髓。
他将攻击卸开并收纳。
宇赫的剑将南宫霏儿散落的剑罡收纳,再次挥舞,
延伸出的剑气快速地反复射出。
南宫霏儿的细腻调控能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但宇赫那种将其化解、吸收并反击的气魄也同样令人惊叹不已。
简直让人看得苦笑不得。
‘该死的这些天才。’
反正那些所谓的天才,没有一个地方让人觉得顺眼。
我在心里不停地咂舌,然后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比武上。
白莲剑问的,谁会赢这个问题。
虽然我当时说不太清楚。
但实际上,这是本能地就知道的部分。
我的视线像刚才一样,投向了南宫霏儿。
她虽然没有任何皱眉地继续着比武,但我好像明白了。
那场比武。
“剑舞姬会输的。”
我是说南宫霏儿会输。
听到我斩钉截铁的回答,白莲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真意外?比想象中要坚定啊……?”
“白莲剑您也这么想,所以才问我的不是吗?”
我带着不满的眼神看着他说道,白莲剑咧嘴一笑。
“我还以为你会偏袒你的人,给出不一样的答案呢。”
“这个是两码事。”
“即便如此,你也没有否认那个孩子是你的人啊。”
“……”
我没有回答白莲剑开玩笑的话,而是猛地转过头。
比武仍在进行,但我紧皱的眉头却丝毫没有舒展的意思。
‘她这是怎么了。’
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但我,还有白莲剑肯定都清楚。
南宫霏儿那边有点不对劲。
破坏力和惊人的控制力都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比武本身。
南宫霏儿的动作,在那缝隙中,隐约能感受到不知名的心魔。
一个穷尽一生只知挥剑的女人,心中怎会混杂着那般心魔?
我对此颇为疑惑。
我想起了前世的魔剑后。
她的目标只有探求自身剑道的极致,那条路上可不存在什么心魔。
可如今,南宫霏儿身上混杂着那般心魔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投向白莲剑。
白莲剑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
“想说什么?”
“没那个想法。”
她应该也知道。
白莲剑在同时与魏雪儿、南宫霏儿,以及唐小荣三人交手过后,
南宫霏儿身上便发生了那种无法解释的变化。
是因为那时的比武,她有所感悟吗?
所以才会经历那般心魔吗?
即使真是如此,
‘……’
我也没有能做的事。
也没有责怪白莲剑的理由。
倒不如说……
‘我为什么会觉得庆幸呢?’
我看着陷入心魔的南宫霏儿,在担忧的同时也感到一丝宽慰。
她前世为了追逐剑道的极致,并未过上像个人样的生活。
所以如今这般陷入心魔的样子,反而显得更像个人,让我觉得她正在走向与前世不同的人生吗?
‘虽然对于被心魔束缚的她本人来说,这并非好事。’
然而,这样内心挣扎的南宫霏儿,反而带给我一丝宽慰。
同时,我也相信。
以她的能力,应该不难战胜心魔。
白莲剑看着我,不满地噘起了嘴。
“你的表情让我很不爽。”
“突然冒出这种话?”
“那种带着点‘真了不起’的眼神,我不喜欢。就像以前的……。”
“嗯……?”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又停了。
就在我与白莲剑又多说了几句的时候。
锵-!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两人的比武结束了。
结果不出所料……
宇赫的剑尖抵在了南宫霏儿的脖子上。
她输了。
南宫霏儿睁大了眼睛,看向宇赫。
我确认到这里,便转过身。
白莲剑看着我,叫住了我。
“嗯?去哪儿?”
“都看完了,该去洗澡了。”
“不去看看那孩子没关系吗?”
“没必要去。现在让她一个人待着会比较好。”
她的问题,如果我执意插手,也许能替她解决。
但我并不希望那样。
我希望南宫霏儿能自己克服,独立起来。
而且我坚信她会做到。
我所看到的这一世的她,一定能做到。
‘不,前世的她也能做到。’
魔剑后也能做到吧。
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正当我准备动身前往溪谷时。
身后传来了白莲剑的低语声。
“……连这种地方都像的话可不行啊。”
“您说什么?像谁?”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啊,要是想洗澡的话,姐姐帮你洗……”
“没必要。”
我用厌恶的语气对白莲剑吼了一句,然后快速离开了。
这大婶儿绝对是疯了。
他摇了摇头,朝着溪谷的方向消失了。
白莲剑独自一人留在原地,望着仇杨天的背影,苦笑着低声说。
“真像啊……太像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思念。
***
把白莲剑的胡言乱语抛在脑后。
为了洗净汗湿的身体,他走向了溪谷。
随便脱下上衣,就感觉到汗湿漉漉的。
剧炎火轮功达到七星之后,身体就应该变得即使是普通的修炼也不会流一滴汗,然而。
汗水却一天比一天流得更多。
这说明修炼有多么艰难。
他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主导这种训练的疯老头。
‘疯老头。’
败尊确实是个疯子。
在让他施展破天武武功,打穿洞穴之前,他还没有实感。
直到第二次修炼才有了实感。
我每天都和败尊对练,一天都没落下。
既然和暗王开始了夜间修炼,还以为白天能休息一下呢。
-在学完第一卷之前,每天都要对练。
对练从来没停过。
问题还不止这些。
‘要我施展破天武武功对练?’
真是荒唐。
本来就痛得快要晕过去了,他这话的意思是,要我在使用那招的情况下挨揍。
‘我竟然又照他说的那样做了。’
他扭动着酸痛的身体,苦笑了一声。
正如预料的那样,疼得离谱。
‘真是个疯武功。’
难道是因为创造武功的人是个疯子吗?
武功也相当疯狂。
光是施展就伴随着痛苦了。
要是那种状态下挨打,痛苦会加倍。
败尊说那是因为没有完全一体化。
看到这个,我就理解了败尊为什么不让我擅自在实战中使用。
‘要是用了这个还受伤的话。’
不是别的,我可能直接痛得心脏骤停了。
被败尊揍的时候,我都在想这真的对吗。
多亏了他,我必须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忍受痛苦上。
‘这样晚上还要…和暗王玩?’
哈哈。真无语。
不如直接让我去死。
如果和败尊的对练是痛苦,
那和暗王的对练就是噩梦本身。
‘没错。噩梦。就是噩梦。真的。’
过去一个多月,自从开始和暗王修炼后,死亡的次数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增加。
第一天死了九次,现在轻轻松松就超过了二十次。
这不就像是暗王在对我说吗?
不管你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我。
就好像是在说那样的话。
也许是这个原因,我感觉身心都相当疲惫。
因为看起来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种修炼到底要让我领悟什么?’
败尊似乎希望我通过这种修炼能领悟些什么。
但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经历无数次死亡,到底要领悟什么?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真难。’
心里疲惫,身体也感觉疲惫。
就这样,我努力无视那些疲惫不堪的思绪。
终于抵达了溪谷。
我到的时候,看到有人已经洗完澡,正从这边出来。
一碰到面,我的眼睛就瞪大了。
“嗯?”
“啊。”
对方是魏雪儿。
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魏雪儿。
“公子……!”
发现我的魏雪儿粲然一笑。
那笑容格外耀眼。
我想起了以前魏雪儿还是侍从的时候,她那湿漉漉的头发,面对着我的样子。
一想起这个,我便走上前去,用手中的毛巾擦拭魏雪儿的头发。
“嗯?公、公子?哎呀!”
“全!擦干!再!过来!不是吗。”
要是这样出去,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的目光会投过来。穿着这种毫无意义的诱惑性衣服要去哪里?
这孩子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事情却一点都没有好转呢?
微微尖叫的魏雪儿,似乎很喜欢我粗暴的动作,悄悄地将身体靠了过来。
真无语。
“喜欢吗?”
“嗯……喜欢。”
“……啊,是吗。”
我开玩笑地问了一句,她却这样回答,让我无话可说。
一边擦着,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想起来,当初直接用热气烘干就好了。’
用热气喷出来更快,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
一想起这个,我立刻收回毛巾,喷出热气。
感受到热气,魏雪儿不知为何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好好擦干再走。你在做什么。”
“我正要擦呢……。”
“那是谎话吧。”
“……”
听到我的指责,魏雪儿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点了点头。
魏雪儿仍然不擅长说谎。
是因为被指责了吗?看着她有些沮丧的样子,我扑哧一笑,问道。
“要不要给你点油蜜果?”
“噢……!”
魏雪儿的眼睛一听到油蜜果就亮了。
但只是一瞬,她就立刻把头转了过去。
“我,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
“那刚才的反应是什么?”
“我什么都没反应。”
看来她还是很喜欢甜食啊。
但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假装不喜欢。
我看着那样的魏雪儿,心里笑了笑。
被思绪堵塞的内心,感觉稍微舒畅了一点。
魏雪儿看着我,瞬间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唰——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眼下。
她的手可能是因为刚才碰过水,所以很凉。
“怎么了?沾到什么东西了吗?”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公子。您还好吗?”
“嗯?怎么了?”
“……您看起来很累。”
魏雪儿问话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怜。
听到那句话,我应该稍微惊讶一下的。
看起来很累?我吗?
‘是表现出来了么。’
难怪每个见到我的人都问我是不是累了。
我的表情好像有点奇怪。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努力笑了笑。
“没事。”
“……”
当然,魏雪儿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能怎么办呢。只能忍着。’
累了就忍着。仅此而已。
“只是最近做了些噩梦而已。”
“噩梦?”
“嗯。”
是每晚都会做的,非常糟糕的噩梦。
就算是我,要面对那么多的死亡,也有些吃不消。
累了。
现在只剩下这种感想。
这时,我突然问魏雪儿,她正担心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你……不是。雪……。”
“嗯?”
刚要叫出口,突然紧紧闭上了嘴。
叫名字有什么难的,为什么会这么难?
“没什么……就是,如果你每晚都做噩梦,你会怎么做?”
我问了一个无聊的问题。
明明跟噩梦没关系。
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问这个?
只是因为不好意思叫名字,所以转移了话题。
魏雪儿不知道我的心思,听了我的问题,不停地歪着头。
每次她歪头,她的发丝都会随之飘动,让我很在意。
“噩梦……?”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在意……。”
“首先会想醒过来吧……?因为是可怕的梦啊。”
我听了魏雪儿的话,心里偷偷笑了。
她说的没错。
如果知道是噩梦,首先会想醒过来的……。
‘嗯?’
魏雪儿的话突然让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
‘如果是噩梦,就该醒过来。’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我感触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