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石窟内,时间仿佛凝滞。漆黑的寒潭沉寂如镜,倒映着顶端万千剑气结晶的幽光,将石窟映照得朦朦胧胧。空气中弥漫的精纯剑意不再狂暴,反而如同温顺的溪流,缓缓滋养着在此调息的身影。
石磊盘膝坐在寒潭边,双目微阖。他并未急于炼化第七枚“剑魄碎片”,而是将心神沉入丹田,仔细体悟着“归墟剑域”初成后的种种玄妙。与三大合体修士的惊险一战,以及最后引爆剑域、引动归墟漩涡的疯狂举动,虽让他身受重创,却也如同最猛烈的淬火,将他新悟的剑道打磨得更加纯粹、凝练。
此刻,内视之下,丹田内的“寂灭之狱”已大不相同。原本灰暗的狱界中心,那三枚镇狱碑文更加凝实,碑文上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散发出无物不破的锋锐之气,正是第七枚碎片带来的“锋锐”与“破法”真意。整个狱界的范围稳定在百丈左右,界壁之上,亿万寂灭剑丝流转,隐隐演化出山川虚影、星辰轨迹,虽仍是雏形,却已有了几分“剑域洞天”的气象。六枚道源碎片(第七枚尚未完全炼化)在狱界中央缓缓盘旋,彼此气机交织,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混沌源力。
“归墟……并非单纯的终结与毁灭,更是一种轮回与新生。于毁灭中汲取力量,于寂灭中孕育生机……这或许才是《寂灭源典》更高一层的真意。”石磊心有所悟。此次重伤再愈,他感觉自己的寂灭道基更加稳固,对“生”与“灭”的辩证关系有了更深的理解。那寒潭中磨灭剑魔执念的过程,也让他对心魔的抵御之力大增。
数日静修,他伤势尽复,修为彻底稳固在炼虚后期巅峰,归墟剑域运转圆融,威力更胜往昔。
另一边,沐婉清也在静静调息。她此次受伤不轻,但在此地精纯气息和石磊给予的丹药辅助下,也恢复了大半。化神期的修为彻底巩固,玄阴道体与周遭环境隐隐共鸣,她对星命图录的掌控也精进不少。此刻,她正轻轻抚摸着图卷,上面代表敖冥的光点依旧明亮,且似乎正朝着某个方向稳定移动,这让她的担忧减轻了些许。
“厉大哥,”见石磊醒来,沐婉清轻声道,“敖大哥那边气息平稳,似乎并无大碍,而且……他移动的方向,与寂渊前辈地图上标注的‘归墟之桥’大方向一致。”
石磊闻言,眉头微展:“看来敖冥也成功脱身,并且有所收获。如此甚好。”他取出师尊留下的兽皮地图,再次仔细查看。地图标注的路径蜿蜒曲折,避开了好几处气息恐怖的红点区域,最终指向海眼最深处一个标记为“归墟之桥”的地方。
“师尊特意留下此图,说明‘归墟之桥’是通往混沌殿核心的关键,也是最后三枚碎片的所在。但他也警告,海眼核心有上古禁忌沉睡……”石磊目光凝重,“我们能在此地遇到师尊留下的后手,其他势力,特别是暗月和那血袍老者,未必没有类似的手段。接下来的路,恐怕会更加难走。”
沐婉清点头赞同:“我以星命图录推演,前路迷雾重重,凶险异常,但……也有一线微弱的生机之光,似乎与厉大哥你身上的某种变数相关。”她看向石磊,美眸中带着信任。
石磊沉吟片刻,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去。不仅为了碎片,也为了弄清混沌殿和噬道者的真相。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伤势已复,便即动身。”
两人稍作收拾,便依循地图指引,悄然离开了剑冢石窟。
石窟外的通道依旧剑气森森,但有了地图指明安全路径,他们避开了许多天然险地和强大的剑意生灵,行进速度加快了不少。沿途,他们看到了一些激烈战斗的痕迹,有剑罡撕裂的沟壑,有法宝自爆的坑洞,甚至还有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从服饰看,分属不同势力。显然,之前的碎片争夺异常惨烈。
“看来在我们疗伤期间,外面又发生了不少事情。”石磊神色平静,心中却更加警惕。
数日后,两人有惊无险地穿过大片危险区域,逐渐接近地图上标注的一处相对安全的缓冲地带——一片由废弃的远古传送阵群形成的破碎广场。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广场之际,石磊突然心生警兆,寂灭剑域瞬间收缩,将两人护住!
“嗤!”
一道极其隐晦的黑色细针,无声无息地刺在剑域壁垒之上,发出轻微的腐蚀声!细针上蕴含的阴毒力量,竟让剑域壁垒都微微波动了一下!
“暗月的蚀神针!有埋伏!”沐婉清脸色一变。
“呵呵,感知倒是敏锐。”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广场阴影处传来。只见三名身着暗月服饰的修士缓缓走出,为首一人面色苍白,眼神阴鸷,修为赫然是炼虚巅峰!另外两人也是炼虚后期。他们显然在此守株待兔多时。
“交出道源碎片,可留全尸。”阴鸷修士冷冷道,目光贪婪地盯着石磊。
石磊眼神一寒,正欲出手,却忽然心有所感,望向广场另一侧。只见那里空间微微波动,两道人影显现出来,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星河道宗玄玑真人,以及一名手持禅杖、宝相庄严的黄袍老僧!
“阿弥陀佛,暗月的朋友,此地乃上古遗迹,何必妄动干戈?”黄袍老僧口宣佛号,一股祥和却厚重的佛光弥漫开来,与暗月的阴冷气息形成对峙。
玄玑真人也拂尘一甩,淡然道:“影杀尊者不在,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在此撒野?”
暗月三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们没想到会碰到星河道宗和佛门的人,而且对方明显是站在石磊一边。
石磊心中微动,对玄玑真人和黄袍老僧拱了拱手:“多谢二位道友相助。”
玄玑真人微微颔首:“小友不必多礼。暗月倒行逆施,乃天下公敌。更何况,通往‘归墟之桥’的路途凶险,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把握。”他话语中的招揽之意不言而喻。
黄袍老僧也慈眉善目地道:“我佛慈悲,不忍见英才夭折。小友身负寂灭正道,当为苍生尽力。”
石磊瞬间明了。这两人并非单纯路见不平,而是看中了他的实力和潜力,想要结盟共闯海眼核心!毕竟,面对暗月、神秘剑客、血袍老者以及其他未知势力,单独行动确实危险。
眼下形势,与星河道宗和佛门临时结盟,利大于弊。至少可以暂时化解眼前的危机,并获得关于海眼核心的更多信息。
心念电转间,石磊已有决断。他再次拱手,不卑不亢道:“二位前辈高义,晚辈感激。若前辈不弃,愿与前辈同行,共探海眼之秘。”
玄玑真人与黄袍老僧相视一笑,显然对石磊的识趣颇为满意。
而那三名暗月修士,见形势逆转,脸色铁青,但慑于玄玑真人和老僧的威势,又见石磊气息深不可测,终究没敢动手,冷哼一声,悻悻退入阴影中消失不见。
危机暂时解除。
但石磊心中清楚,这暂时的同盟脆弱不堪。一旦利益冲突,顷刻间便会瓦解。而“归墟之桥”的争夺,必将更加惨烈。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据老衲所知,已有不少人赶往‘归墟之桥’了。”黄袍老僧说道。
一行人不再耽搁,由玄玑真人和老僧在前引路,石磊和沐婉清稍后,朝着海眼最深处进发。
短暂的 休整 之后,更加 波澜云诡的 旅程,正式 开始。而 真正的 风暴,正在 归墟之桥 悄然 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