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 他不安地蹭着我的颈窝。 声音闷闷的。 带着全然的依恋。 “别怕…” “我会保护你…” 他收紧手臂。 像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永远…”
喉咙堵得生疼。 我闭上眼。 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渗进他柔软的睡衣布料。 苏念安… 你还能… 沉溺多久？
刺耳的铃声！ 像一把生锈的锯子！ 猛地撕裂了房间的死寂！ 不是座机！ 是我的手机！ 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带着一种不祥的急促！
心脏骤然一缩！ 这个时间… 谁会打来？！ 难道是… 妈妈？！
我猛地推开顾霆琛！ 动作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指尖颤抖着掏出手机。 屏幕闪烁—— 市第一医院！
轰！ 血液瞬间涌向头顶！ 又瞬间褪尽！ 妈妈！ 是妈妈出事了？！
“念念？” 顾霆琛被我推得踉跄一步。 困惑又委屈地看着我。 “谁啊…”
我根本顾不上解释！ 手指哆嗦着划过接听键。 “喂？妈…”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是苏念安女士吗？” 一个陌生的、公式化的女声。 冰冷。 不带一丝感情。 “这里是市一院住院部。” “您母亲苏玉梅的管床医生通知。” “病人今晨突发急性肾衰竭并发症。” “情况危急。” “需要立刻使用特效进口药物‘瑞普利汀’控制病情。” “否则…预后极差。”
每一个字！ 都像冰锥！ 狠狠凿在我的神经上！ 急性肾衰竭！ 并发症！ 预后极差！ 天旋地转！ 我死死抓住沙发扶手！ 指甲几乎要嵌进皮革里！ 才勉强没有栽倒！
“药…” 我艰难地挤出声音。 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多少钱？”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 像在宣判死刑。 “该药物尚未纳入医保。” “单支费用八万。” “首期需要三支。” “后续根据病情发展…” “可能还需追加。” “请您尽快缴费。” “否则…我们无法用药。” “责任自负。”
轰！ 二十四万！ 首期就要二十四万！ 后续还可能追加！ 巨大的数字！ 像一座冰山！ 轰然砸下！ 将我彻底压垮！ 眼前阵阵发黑！ 协议… 协议只覆盖基础治疗！ 这种天价药… 根本不包括在内！
“我…我知道了…” 我声音破碎。 几乎听不见。 “我会…想办法…”
电话挂断。 忙音刺耳。 像死神的倒计时。 我僵在原地。 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 “啪嗒”一声。 掉在昂贵的地毯上。 屏幕碎裂的纹路。 像一张嘲讽的蛛网。
“念念！” 顾霆琛被我的样子吓坏了。 扑过来紧紧抱住我！ “念念你怎么了！” 他焦急地摇晃我。 “谁欺负你了！” “告诉我！我打他！” 他挥舞着小拳头。 眼神凶狠又担忧。
巨大的悲恸和恐慌席卷！ 我猛地推开他！ 几乎是嘶吼出声！ “别碰我！” 声音尖锐刺耳！ 带着崩溃的边缘！ “让我静一静！”
顾霆琛彻底呆住！ 像只被主人呵斥的大型犬。 眼神瞬间充满了受伤、不解和巨大的恐慌。 “念念…” 他小声嗫嚅。 眼圈迅速泛红。 “我…我又做错了吗…” 他无措地站在原地。 想靠近。 又不敢。
看着他这副样子。 心脏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透！ 苏念安！ 你在干什么？！ 对他发泄你的绝望？！ 他懂什么？！ 他只是个依赖着你的孩子！
我深吸一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没…没事。” 声音干涩得像砂砾摩擦。 “是…医院打来的。” “妈妈…妈妈需要一种新药…” “很贵…” 我别开脸。 不敢看他干净的眼睛。 “我…我去找陈伯…”
几乎是落荒而逃。 冲出门外！ 把顾霆琛担忧的呼唤关在身后！ 走廊冰冷的光线。 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管家陈伯… 那个冰冷的执行者… 他会批这笔钱吗？
书房的门虚掩着。 我抬手想敲。 里面却传来陈伯刻意压低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和…算计？ “是…林小姐放心…” “少爷最近确实很依赖她…” “但记忆恢复的迹象越来越明显…” “您送来的那枚袖扣…效果很好…” “他昨天还对着薇薇小姐的旧照发呆…” “苏念安母亲那边…我会按您的意思…” “确保她拿不到额外资金…” “明白…拖得越久…对薇薇小姐越有利…”
轰！ 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林薇薇！ 又是她！ 她在操控陈伯！ 她不仅要夺回顾霆琛！ 还要掐断我妈妈最后的生路！ 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拖死她！ 逼死我！
巨大的愤怒和绝望！ 像火山般在胸腔爆发！ 我猛地推开门！ “砰！” 门板撞在墙上！ 发出巨响！
陈伯正拿着手机。 脸上那丝恭敬瞬间凝固！ 换上了惯有的刻板冰冷。 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苏小姐。” 他迅速挂断电话。 声音毫无波澜。 “有事？”
我死死盯着他！ 像盯着一条冰冷的毒蛇！ 胸膛剧烈起伏！ “我妈…需要新药！” 声音带着颤抖的愤怒。 “瑞普利汀！二十四万！” “协议…协议里…” “顾家必须负责！”
陈伯慢条斯理地放下手机。 推了推金丝眼镜。 “苏小姐。” 声音平板无波。 像在宣读判决书。 “协议明确规定。” “顾家承担苏玉梅女士在协议期内。” “所有符合医保范围的、基础性、维持性治疗费用。” “瑞普利汀…”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属于进口特效药。” “不在医保范围。” “且…并非基础维持药物。” “属于额外需求。” “不在协议保障之内。” “顾家…没有义务支付。”
每一个字！ 都像淬毒的冰凌！ 狠狠扎进心脏！ “没有义务？！” 我失声尖叫！ 声音带着濒死的绝望！ “那是救命的药！” “不用…她会死的！” 我扑到书桌前！ 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 指节用力到发白！ “求求你！陈伯！” “先垫上！我写欠条！” “我以后打工还！十倍还！” 巨大的恐慌让我口不择言！
陈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眼神像在看一个歇斯底里的笑话。 “苏小姐。” 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协议就是协议。” “规矩…不能破。” “顾家的钱…” “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能养…无底洞。”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像在重复林薇薇的话！
无底洞… 轰！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 瞬间冲垮了理智！ “是林薇薇！对不对！” 我指着他的手机！ 声音尖锐！ “是她指使你的！” “你们想拖死我妈！” “想逼死我！” “好让她林薇薇上位！” “你们…好狠毒！”
陈伯脸色猛地一沉！ “苏念安！”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呵斥我！ 声音带着冰冷的警告！ “注意你的言辞！” “污蔑林小姐和顾家名誉…” “后果你承担不起！” 他绕过书桌。 逼近一步。 无形的压力迫来。 “想救你母亲？” “可以。” 他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自己去想办法。” “或者…” 他拖长语调。 带着致命的恶意。 “去求少爷啊。” “他现在…不是很‘听’你的话吗？” “让他开张支票…” “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吧？” “毕竟…” 他上下打量我。 眼神充满鄙夷。 “哄一个傻子开心…” “是你的‘专长’。”
轰！ “傻子”两个字！ 像两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扇在我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巨大的羞耻和愤怒！ 瞬间将我淹没！ 苏念安！ 你看！ 在这些人眼里！ 顾霆琛的依赖… 你的付出… 不过是个笑话！ 一场…哄傻子开心的戏码！
“滚！” 我嘶吼出声！ 声音带着泣血的悲鸣！ 抓起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 狠狠砸在陈伯脚边！ “砰！” 水晶碎片四溅！ 像炸开的冰花！ “滚出去！”
陈伯敏捷地后退一步。 躲开飞溅的碎片。 脸上没有丝毫惊惶。 只有更深的冰冷和嘲讽。 他微微颔首。 像个优雅的刽子手。 “苏小姐好自为之。” 转身。 无声地退了出去。 留下满地狼藉。 和一个摇摇欲坠的我。
身体里的力气被瞬间抽干。 我顺着冰冷的书桌边缘。 滑坐在地毯上。 双手抱住膝盖。 将脸深深埋进去。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再次灭顶！ 二十四万！ 二十四万！ 我去哪里找？！ 打工？ 顾霆琛早已断了我所有后路！ 首饰？ 最值钱的那条项链… 上次为应急… 已经偷偷当掉了！ 剩下的… 杯水车薪！
怎么办？ 妈妈… 我该怎么办？ 泪水汹涌而出！ 浸湿了膝盖处的布料。 冰冷黏腻。 苏念安… 你太没用了！ 连妈妈的命… 都保不住！
“念念？” 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顾霆琛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他扒着门框。 怯生生地探头看我。 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安和担忧。 “念念…你怎么坐在地上？” “冷…” 他小跑进来。 想拉我起来。 “念念别哭…” 看到我脸上的泪痕。 他慌了。 笨拙地用袖子给我擦眼泪。 “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坏老头又欺负你了？” “我…我去打他！”
他作势要往外冲。 像个愤怒的小牛犊。
“别去！”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力道大得吓了他一跳。 不能让他去！ 不能让他卷入这肮脏的算计！ 更…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狼狈！ “不关你的事！” 声音带着崩溃后的疲惫和沙哑。 “回房间去。”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顾霆琛看着我通红的眼眶。 再看看被我死死攥住的手腕。 他瘪了瘪嘴。 眼圈也红了。 “念念…你别这样…” 他蹲下来。 与我平视。 声音带着哭腔。 “我…我害怕…” “你别不要我…” “我乖乖的…” “你别难过好不好…” 他伸出另一只手。 小心翼翼地。 想要抚平我紧蹙的眉头。 动作轻柔得… 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看着他眼中纯粹的担忧和恐惧。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 狠狠攥住！ 揉捏！ 痛得无法呼吸！ 苏念安… 你看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 却本能地想要安慰你！ 这份纯粹… 为什么偏偏… 生在这样肮脏的泥沼里？！
口袋里的手机。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无声地提醒着… 那二十四万的催命符！ 妈妈痛苦的脸… 和陈伯冰冷的拒绝… 在脑中疯狂交替！
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同藤蔓般… 从绝望的深渊里… 悄然滋生… 缠绕上我摇摇欲坠的理智… 顾霆琛… 他…他那么依赖我… 只要我开口… 只要我哄哄他… 一张支票… 对他来说… 不过是随手的事… 不是吗？ 就像在商场… 买那些奢侈品一样简单…
苏念安！ 你在想什么？！ 利用他的信任？ 利用他的无知？！ 用这份虚假的温情… 去换取救命的钱？！ 你…和那些算计他的人… 有什么区别？！
巨大的羞耻感！ 瞬间将我淹没！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 像被毒蛇咬到！ “走开！” 声音尖锐刺耳！ 带着自我厌弃的恐慌！ “离我远点！”
顾霆琛猝不及防！ 被我推得向后跌坐在地毯上！ 他愣住了。 呆呆地看着我。 眼神从困惑。 到受伤。 再到巨大的委屈和难以置信。 泪水迅速在他漂亮的眼睛里积聚。 “念念…” 他带着哭腔。 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为什么…” “我…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他不懂。 他永远不懂。 我此刻的挣扎和痛苦。 他只知道。 他最依赖的念念… 在推开他。 在厌恶他。
我看着他跌坐在地的狼狈样子。 看着他委屈的泪水。 心脏像是被钝刀反复切割！ 痛得窒息！ 苏念安！ 你混蛋！ 你保护不了妈妈！ 却把最深的伤害… 给了这个唯一给你温暖的人！
巨大的疲惫和绝望。 如同冰冷的藤蔓。 瞬间缠绕上四肢百骸。 我再也支撑不住。 蜷缩起身体。 将脸深深埋进臂弯。 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 如同小兽般的呜咽。 在空旷冰冷的书房里… 显得如此微弱。 又如此…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