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板,明天你和郭律师带张小哥一起去吧,订金交齐,合同签好!”
蓝草从刚才的兴奋顷刻变的冷静自制,让几人都摸不清头脑。蓝草继续说道:“我累了,想早点休息,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几人更是不解极了,蓝草的前后反差太怪了,众人齐齐叹了口气,各归各位!而蓝草回到房间里,拿起手机,拨通了心中那抹刺:
“姜大娘,准备休息了吧!我没打扰你吧!”
“烂草,我很想你,元宵节我们回来看你!”
“好,欢迎你,那我到车站去接你,大概几点钟到!”
“大概上午十点吧,不用来接,回家的路我还是认得的!”
“还是我来接你吧,这几年变化挺大的,我也有事当面和两位说!”
“那好,元宵节见!”
蓝草挂断电话,一头扎进被窝,双眼渐渐模糊,心里在呐喊:姜成,你现在在哪里?是否身体健康!还和以前长的一样吗?
蓝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刘老板知道蓝草有很重的心事,也没打扰,自己带着图纸,和郭律师及张小哥踏上板桥乡的路!
清晨的晨雾裹着松木燃烧的焦香漫过青砖墙头。陈师傅踩着沾满陶泥的布鞋刚要推门,却见刘老板的黑色轿车碾着碎石路疾驰而来,车窗里探出三张泛着笑意的脸。
“陈师傅,早!”刘老板半个身子挂在车窗外挥手,藏青色西装肩头还沾着露珠,“说好今天交图纸,我们连夜赶出来了!”
后座的郭律师和张小哥两人拿着笔记本和图纸筒,眼袋青得像窑变的钧瓷。却也散发着光芒!
陈师傅搭在门环上的手顿了顿,腕间拉上去的衣袖又退了下来:刘老板这是把高速路修到我窑门口了?这么快?
他转身推开两扇木门,十米长的小家窑如同卧兽匍匐在晨光里,窑眼里还闪着昨夜煅烧的余火。
还是在昨日的室内,樟木长案被阳光劈成两半。张小哥哗啦抖开绘画纸,毕恭毕敬的铺在桌上,陈师傅戴上放大镜,只见墨线竟然像活了般:重重叠叠的茶园,采茶女俯身撷芽的腰肢曲线一览无遗,远山轮廓里藏着云岫二字,底下的山托竟是翰林农庄四个字,很有创意!
以字化形,形中有意!陈师傅的拇指在翰林农庄四个篆字叠成的山峰纹云岫上反复摩挲,指甲缝里的陶土在宣纸上蹭出淡赭色痕迹,好多年给都没见过这等巧思!小子,你是个人才!
“陈师傅,你再给指点指点,我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陈师傅眯着眸,回想着此图此景刻在陶瓶上的效果,突然眼睛一亮:“少了点文化底蕴,加上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这两句怎么样?”
“好,点晴之笔,有韵,有味,有形,有意,就这么办?”
“陈师傅,就按你说的办,我带来了昨日不足的订金,还有合同!你看看!”
刘老板从鳄鱼皮公文包抽出牛皮纸信封,五千元旧钞散着油墨味。陈师傅,你点点数,昨儿说好的定制模具钱。
“且慢!钱我信的过你,只是我的签名方式有些独特。
只见陈师傅从青花瓷笔筒抽出狼毫,在合同空白处画了只盘桓的蛇:“这是我特有的签章方式,定金是现钞,窑神爷认得,做数。
郭律师立马拿出红泥,揭开了盖,陈师傅伸出大拇指,蘸着红泥在蛇眼处摁下手印,“成品按窑计,满窑三百件,烧裂的,缺口的,漏底的都算我的,残次品纹样糊了得重烧,各位没意见吧!
“没意见,按你的意思办!我们首先定制十窑,需要再交订金吗?”
“订金就不用了,按窑结帐,再开始下一窑,希望你们也体谅,小本生意,全靠它们糊口,概不赊账!”
“那是自然,郭律师,拟合同,没有打印机就手写双份!陈师傅大气不计较,我们也不能俗套!做生意贵在诚信!”
刘老板的声音掷地有声,郭律师连忙拿出A4纸,刷刷的写了起来,少顷,双方签字,盖上红泥!三人轻松的舒缓了气息。
“陈师傅,我们有点急,不知何时出样?”
“一周后来拿样,我还有事,怒不奉陪了!各位请自便!”
三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这陈师傅还真有点怪,三人起身默默往家赶。
而此时的陈师傅,回到雕刻房,一把托出模具,手握雕刀。他拈起块湿润的陶坯,刀尖在云字纹的横折处突然悬住:这笔画得加个暗槽,不然釉水流不通畅。刀柄在砚台边敲出梆子声,惊得梁上燕子斜飞出去。
刘老板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三次,他瞄着蓝草催促的短信,找了路边空地,停下车。接通电话:“蓝草,怎么啦!电话这么急!”
“刘老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蓝草急切地问道。
“蓝草,都办妥了,陈师傅对图纸很满意,还给出了很好的建议,我们已经交了订金,签好合同,一周后去拿样。”刘老板赶紧汇报。
“那就好,辛苦你们了。不过,我刚得到消息,有竞争对手似乎也盯上了陈师傅的窑。你们在回来的路上注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跟着。”蓝草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好的,蓝草,我们会留意的。就算真有竞争对手,我们的设计和诚意也不会输。”刘老板信心满满。
挂了电话,刘老板叮嘱郭律师和张小哥留意四周。他们的车在公路上疾驰,路边的景色飞速后退。
突然,郭律师发现后方一辆黑色轿车一直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距离。刘老板眼神一凛,加大油门,想要摆脱对方!对方也加大油门,不紧不慢的跟着。
“刘大哥,刚刚蓝草说的是什么呀?为什么有车跟着我们不紧不慢?”
刘老板皱了皱眉头,以军人的直觉说道:“蓝草说是竞争对手,但是从他们跟着我们的速度。不像是不怀好意,反而是想有意结交。不管他,我们三个大男人还怕他们吗?等到了县城的时候,我们停下来跟他们碰碰头。”
张小哥毕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再加上年纪轻,坐在车内身体有些微微的发抖,而郭律师好像见惯了这种场面。还好奇的从反光镜里面看从后面追上来的车。
“嗯?他们的车上面副驾驶室坐了一个。看着像一对夫妇。不像是找茬的人。我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张小哥连忙插嘴道:“对对!也许人家也是从这条路返回县城呀。只是顺路而已。”
“也有可能。”刘老板抿着唇说道:“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这样不紧不慢的跟了一路,必然和我们有什么关联,不能放松紧锡!”
“明白!你小心点开车!”车子驶进县城,刘老板找了个空旷的停车场停下。那辆黑色轿车也跟着停在了不远处。车门打开,一对年轻夫妇走了下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他们朝着刘老板这边走来,那男人先开了口:“几位别紧张,我们没恶意。我们是陈师傅的朋友,知道你们和他合作了窑品定制的生意,就想着认识认识你们。”
刘老板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的事?为什么一路跟着我们?”
那男人解释道:“陈师傅今早跟我们提了,我们正好也要回县城,就想着路上跟你们打个招呼。怕直接拦车吓到你们,就一直跟着。”
刘老板听后,神色缓和了些。双方交换了名片,一番交谈后,原来这对夫妇是做精美礼盒生意的,他们希望之后能有合作的机会。
刘老板眼睛一亮:“礼盒?你们是做礼盒生意的?哈哈哈!果真是缘份,我们正要订购很多不同级别的礼盒,那就回我们村详谈吧!”
本来郭律师还有点反对,但张小哥觉得可以多个朋友多条路,便都愉快地答应了。刘老板他们继续返程,将情况告知了蓝草。让蓝草在农家乐备好饭菜,等待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