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在店里稍作歇息,几人这才整装启程。又赶了半日路,天近黄昏时,总算寻到一家客栈落脚。
这一路倒是安稳。往日她离开京城,总有数波人马追杀,如今想来,那些人约莫都将目光盯在朝堂之上。趁着皇上离京的空当,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蓄力,企图扩张自身版图。
“坐马车可真遭罪,才一天下来,浑身骨头都像要散架了。”裴欣怡揉着酸胀的腰肢抱怨道。
福宝打趣她:“你呀,是养尊处优惯了,我倒没觉得累。”
“早知道就不出来闯荡了,安安分分做我的大家闺秀多好。”裴欣怡垮着小脸嘟囔。
福宝刚接话:“大家闺秀好嫁人,好……。”话说到一半,她猛地捂住嘴, 懊恼地瞪了自己一眼 ,怎么偏偏提起了欣怡的伤心事。
裴欣怡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那些事我早放下了。我本就无心婚嫁,那日若不是失足落水被谢宏义所救,压根不会有嫁人的念头。现在这样四处走走反倒自在。”
福宝握住她的手,笑着宽慰:“缘分到了,姐姐的如意郎君自然会出现。”
裴欣怡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这就对啦!”福宝笑眯了眼。
三人用过晚膳,便挤在一间房里歇息。为了保护裴欣怡,文竹也同住一室,只是睡在另一张床上。几人闲聊了几句家常,便各自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裴欣怡睁眼时,身旁的福宝已不见踪影。她推开窗户望去,只见福宝正陪着齐志明在院子里锻炼身体,一招一式教得认真,颇有几分正派师父的模样。
裴欣怡不禁点头称赞,这两个孩子这般年纪,赶路途中还不忘勤勉练功,这份毅力着实难得。
她关上窗户,转身开始收拾福宝的行囊。既然一同出来闯荡,便不能再摆着京城大小姐的架子,该分担的活计总得搭把手。
文竹在一旁见状,连忙上前:“郡主,让我来吧。”
裴欣怡笑着躲开她的手:“出门在外,哪还分什么主仆,不必这般见外。”
文竹却坚持抢过她手中的衣物:“我是您的丫鬟,这些本就是我的分内事。”
“那好吧,以后咱们一起做。”
“好!一起做!”
正说着,福宝推门进来,打趣道:“哟,咱们欣怡郡主如今也学会做家务活了?”
裴欣怡慌忙四处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小心隔墙有耳,别再叫我郡主了。”
福宝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对了,等会儿吃过早饭,咱们去买几套男装,最好是跟华军哥哥穿的款式相近的。你们俩女扮男装,路上也更安全些。”
裴欣怡连连点头:“好主意!我和文竹都换上男装。”
几人收拾妥当,下楼匆匆用过早饭,便朝街市走去。华阳与齐志明则在马车上等候,男人们大多不耐烦逛街的繁琐。
此时天色尚早,街上行人寥寥,各家铺子也才刚刚开门营业。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福宝终于看中一家铺面:“就这家了!”
铺子不大,但陈列的成衣料子扎实,瞧着像是侍卫常穿的款式,男女装皆有。她大踏步走了进去,掌柜的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来:“三位姑娘里面请!”说着便指向一旁的裙装,“这些新款裙子都很适合姑娘们。”
“掌柜的,我们不看女装,选几套适合这两位姐姐穿的男装。”福宝抬手指向另一侧的成衣区。
掌柜的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笑着应道:“好嘞!”不愧是生意人,反应极快,当即挑了两套最小码的男装,“姑娘们先试试这两套,不合身我再给你们换。”
裴欣怡与文竹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福宝又趁热打铁选了三套:“掌柜的,这三套也拿最小码的,让我姐姐们一并试试。”女孩子身材纤细,自然穿不得男子的常规尺码。
待两人换好男装走出试衣间,顿时显得英气勃发,精神了不少。
“好看!太合适了!这两套都要了!”福宝眼前一亮,转头又指着柜面上另外几套,“那几套看着也不错,再试试?”
裴欣怡对着镜子照了照,对自己的新模样十分满意,摆摆手道:“尺码合适就行,不用再试了。”
“行!”福宝转头对掌柜吩咐,“按她们的尺码,每人再选五套不同款式的,一共十套。”
“好嘞!”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转身备货。
“一共多少银子?”福宝问道。
“十套成衣,共计八十两银子。”掌柜的眉眼间满是喜色,刚开门就遇上这么个大客户,今日运势着实不错。
福宝爽快地将八十两银子拍在柜台上:“打包吧。”
“慢着!这些衣服我要了!”一个娇蛮的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掌柜的闻声回头,看清来人后脸色微变,连忙堆起谄媚的笑容:“县太爷夫人,快里面请!”
福宝皱起眉头,催促道:“掌柜的,抓紧时间,我们还急着赶路。”
掌柜的面露难色,搓着手道:“小姑娘,要不…… 你们换些别的款式?这位是县太爷夫人,实在不好得罪啊。”
“不行!我们就要这些!”福宝寸步不让,冷冷地瞪着掌柜。
县太爷夫人双手叉腰,一脸傲气地打量着福宝三人:“你可知我是谁?我姑姑又是谁?敢跟我抢东西,胆子不小!”
“我管你是谁,这些衣服是我们先选好的,没道理让给你。”福宝毫不畏惧,眼神里满是倔强。
“哼!我乃本县县太爷的夫人,更是当朝端妃娘娘的亲侄女!”女人得意地扬起下巴,语气愈发嚣张。
福宝故作恍然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赵冬儿夫人,冬天出生,倒也贴切。你父亲是知府赵大人,小姑姑是端妃,表弟是三皇子,哥哥是赵立人,我说得没错吧?”
赵冬儿脸色一沉,警惕地盯着她:“你到底是谁?为何对我家情况如此清楚?”
“不过是些用来显摆的家世,想知道有何难?”福宝满脸不屑,“你无非是想仗着家世欺压旁人罢了。瞧你把掌柜吓得,怕是平日里买东西要么不给银子,要么就只给点零头吧?”
“你…… 你怎么知道?”赵冬儿脱口而出,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愈发难看。
福宝笑得意味深长:“昨日我刚教训过你那蛮横的弟弟赵立人,你们家的那些龌龊事,我自然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什么人?!”赵冬儿又惊又怒,厉声喝问。
“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专治各种仗势欺人的家伙。”福宝冷哼一声。
赵冬儿气得浑身发抖,对着门外大喊:“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我带回县衙,好好审问!”
“是!”四名凶神恶煞的家丁应声冲了进来,刚到门口就被文竹拦了下来。只见文竹身形一晃,三下五除二便将四人打翻在地,疼得他们嗷嗷直叫。
赵冬儿惊得目瞪口呆:“你…… 你们竟敢动手打我的人!”
“打了又如何?”福宝上前一步,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回去告诉你家男人,好好当他的官,若是再纵容家人为非作歹,小心乌纱帽不保!”
她又走到门口,对着瘫在地上的家丁冷声道:“回去转告你家县太爷,管好自己的夫人,否则…… 后果自负!”
赵冬儿又疼又气,却见对方身手不凡,不敢再硬碰硬,只能对着家丁怒吼:“废物!都是废物!还不快滚!”随后恶狠狠地瞪着福宝,“你给我等着!此仇我必报!”
“不知悔改。”福宝摇了摇头,懒得再与她纠缠。
掌柜的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手脚麻利地将衣服打包好,塞到福宝手中,压低声音急切道:“姑娘,快走吧!县太爷很快就会带人来,晚了就走不掉了!”
福宝接过包裹,从容一笑:“无妨,一个小小的县令,还奈何不了我。” 说罢,便带着裴欣怡与文竹转身离去,留下掌柜在原地忐忑不安。